宇文容昼略被牵引了心神,望去时正见宇文玄铮在抢夺宫女怀里的道具孩子,不禁莞尔:“这又唱的哪出?”
片刻后,一众王爷并皇子公主都纷纷上楼请安,内监则早已麻利的收拾出几桌,宇文容昼让众人免了礼,也无需按身份位次,随便坐了。
唯宇文玄逸上前,敛衽为礼:“儿臣拜谢来迟,望父皇恕罪。”
宇文容昼微微一笑:“身子可是好些了?”
“儿臣多谢父皇赐下的雪丽千年人参,儿臣每日按方服用,已是大好。”
宇文容昼打量他依旧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中不觉多了几分疼爱:“本是让你在府里安歇的,这天寒地冻,你现在又受不得风寒……”
宇文玄逸笑意轻浅:“儿臣此前惊险,惹父皇惊心,原不过小伤,却又让父皇日夜挂心。儿臣感念父皇慈爱,惟愿承欢膝下,如此,方能略减罪业。”
宇文容昼颇为动容,贤妃亦道:“这些孩子中,就属清宁王最有孝心了。”
宇文玄逸再次敛衽淡笑:“贤妃娘娘过誉,若论孝心,玄逸实不敢当,玄逸的兄弟姐妹皆对父皇一片赤诚,唯玄逸常将‘孝’字挂在嘴边,实是惭愧。”
“孝心什么的倒不敢遑论,依本宫看,清宁王倒是众人中最会说话的一个。”
宇文玄逸浅浅一笑:“谢璇嫔娘娘赞赏,这句倒是实至名归了。”
璇嫔因了春日时他为苏锦翎解围而心存怨怼,最近又重获盛宠,就想刺他一刺,怎奈清宁王不动声色的接了,倒让人更觉他的贤明豁达,显得她无事生非了。
贤妃只知璇嫔吃了瘪,心底暗自高兴,表面却不动声色,让宇文玄逸坐去歇了,又叫宇文玄苍过来,然后拉着夏南珍和方逸云的手,让她们坐在身边。
那二人与皇上告了罪,方小心翼翼的坐下。
“父皇找儿臣何事?”宇文玄苍敛衽正礼。
“朕记得你小时似是很会唱上几句?”
宇文玄苍眉心一蹙,唇角随即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父皇记得没错。”
宇文容昼哈哈大笑:“那就赶紧把玄铮给朕换下来,他那左嗓子唱得朕的心像在沙子上滚来滚去,就要千疮百孔了……”
“皇上,”吴柳齐急忙上前:“八殿下那脾气,怕是不能应啊……”
“就说是朕的旨意。朕实在是受不得了,难道你们还受得?”
“儿臣早就受不得了!”宇文玄徵扑到他怀中,义愤填膺的举起小拳头,好似要打倒牛|鬼|蛇|神:“让他下来!让他下来!”
吴柳齐瞧了瞧宇文玄苍,还想说点什么,又咽下,只得临危受命,战兢兢的去了。
“你也去准备准备吧。”
宇文玄苍敛衽告辞,目光却瞟向台中那水蓝的身影,冷锐不觉绽裂,溢出温软脉脉。
身后的方逸云暗自冷笑,却听夏南珍惊异道:“王爷还会唱戏吗?”
贤妃的目光慈爱的望向儿子的背影:“玄苍小时全不是现在模样,也是爱说爱笑的,特别喜欢听戏,简直是过耳不忘,回来便有模有样的学,我还记得他自己雕了个龙头拐杖在瑶光殿里扮佘老太君……”
掩唇一笑。
“逗得皇上开怀大笑。逸云那时偶尔进宫,不过当年你还小,不知是否记得了……”
夏南珍见贤妃接下来便只同方逸云讲话,面上虽仍笑着,心里却极不痛快。
她就知道贤妃其实仅是想见见这个外甥女,自己不过是个陪衬罢了,因为她是王妃,身份自比方逸云高一级,而若贤妃厚此薄彼,难免落人口实,又让宇文玄苍面上不好看。然而表面是一碗水端平,心里倒还是有偏有向,况方逸云经常来往宫中,保不住说了自己多少不是。
心下发狠。
贤妃宠爱你不假,王爷宠爱你不假,可是贤妃毕竟在宫中,偶尔鞭长莫及,至于王爷……
唇边忽然现出一丝诡笑。
好像是在半月前,宇文玄苍回府,她亲手替他解了苍梧山银玉雪貂大裘,结果发现他颈间赫然印着几抹嫣红。
她心下一滞,转瞬却浮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自方逸云过门,便得煜王专宠,即便滑胎导致身子一直月事不尽,宇文玄苍也不曾于其余姬妾房中过夜,倒是时时陪着她的。如此,这云夫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
她也是暗自生气,可是她一向“贤良淑德”,又怎会“计较”这种闺房之事?不过男人就是男人,怎忍得了不近女色之苦?况宇文玄苍正值壮年,床第之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