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一章【日落西山】
手指在琴弦上移动弹奏,唇边慢慢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时候,身后忽然有个人说,“原以为你手段多高明呢,想不到不过如此,要本汗不来,你这出戏岂不是没法演了?”
“可汗说笑了。”茹茉起身微微一笑,两颊似有霞光漾开,“我若弹的不好,如何能把堂堂的柔然王引来?”
拓跋焘猛然抬头,双目如鹰隼,狠狠地瞪着茹茉,他从小对琴痴迷,知道能弹出此音的,绝非一个丫鬟所能的,他已认定,她不是个丫鬟。
“你究竟是谁?”
茹茉拿起酒杯,递给拓跋焘,“喝完了,我就告诉可汗,我是谁。”
拓跋焘咬牙切齿,双拳越发握紧,指骨咯咯作响,“本汗现在就要知道你是谁,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茹茉上前一步,唇边斜斜勾起,重复道;“喝完了,我就告诉可汗,我是谁。”
“你刚才打谱的那一段将音高、技法、音色、力度的变化、局部的节奏,都在实地弹奏中将其译解出来,”拓跋焘轻啜了一口酒,邪邪一笑,“如此揣摩琴曲的意境,定是经千百遍的弹奏了吧?”
“可汗说的没错,”茹茉手按上了琴弦,琴音想起,轻呼一口气,“我是桃春风请来假扮冷茹茉的,所以他让可汗您闻了假的怡心醉..........”
拓跋焘冷笑地看着茹茉,他的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额上的青筋在皮肤下清晰可见,眼前的女子的确不寻常,每当她说话的时候,那样的气场,那样的神态,都似乎不是一个平常女子该有的。
茹茉笑了笑,拿过拓跋焘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平静,“不止假的怡心醉有毒,这酒也是有毒的,终于我还是扮不下去了..........桃春风是萧宝卷派来的细作,可汗还没有察觉到吗?”
拓跋焘抬起了手,只感觉浑身无力,他微微侧了身,离茹茉离得极近,俊眸微眯,含着看不清意义的神色,“还记得本汗说过吗?如果陷害了春风的人,到最后一定死的比他还惨十倍。”
茹茉面上无波无澜,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让她有些站立不稳,讪讪而笑,“可汗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们没有抓到真正的冷茹茉,反而毒倒了凝雪公主呢?为什么桃春风可以拿到几乎仿真的怡心醉?为什么他让我来医治可汗,而我们现在却中毒了?难不成我还给自己下毒吗?”
“你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下毒?”拓跋焘浅浅一笑,双眼似冬日湖面结起的薄冰,一双大手,缓缓地卡在茹茉的颈间,越发用力收紧,“依本汗看,你才是萧宝卷派来的细作,春风再傻,也不会找个丑女人来扮冷茹茉,他没这个必要。”
“他有必要,”茹茉瞬间感到窒息,呼吸困难地道;“你不是一直没有杀掉我吗?他的目的达到了,所以他让我来害可汗,因为他得不到的,就会摧毁..........可汗想想,如果桃春风不是萧宝卷的细作,他为什么可以活到现在?他怎么能在建昌城里自由活动?”
拓跋焘一只手收了,另一只手放在茹茉后颈,把她抱起,死死地抱着,他的双目赤红,“让本汗相信你可以,你不是假扮的冷茹茉吗?虽然丑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言语中透着一股狠劲。
“可汗还是杀了我吧,这样折腾,毒素会加剧的。”茹茉翘起唇瓣,笑得决绝镇定。
拓跋焘一双冷冰冰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茹茉,“你是个不懂得着急的女人,什么是害怕,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茹茉闭目,眼泪轻而易举地落下,顺着眼角滑过腮边,“我害怕建昌城的百姓生灵涂炭,我害怕无辜的凝雪公主没有解药,我害怕得怡心醉就是得天下。”
“你怎么不害怕你可以再丑点,让本汗得不到你?”拓跋焘身子覆了上来,薄唇准确无误地落在茹茉唇瓣,一双手游走在她的腰间,粗糙的大手,滑过皮肤,刺痛而用力。
茹茉死命地抵住拓跋焘的胸口,连推带搡,用尽全身力气,“如果可汗您自己不想除掉桃春风,我就算说上什么都是没用的,难道您想留个断袖的美名吗?”
拓跋焘停止了动作,扯住了茹茉的胳膊,猛地往自己胸前带,他扶住她后背,将她牢牢地扣在他身上,动弹不得,“所以呢?”
“所以,可汗应该先放开我,出去亲眼看看不就明白了,”茹茉没有睁眼,只是轻声说,“我们的解药还在桃春风的手里呢!”
傍晚。日落西山,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茹茉打开窗子,见天色渐黑,转过身燃起一根火折子,递到拓跋焘手中,很是轻松地笑道;“可汗还有力气和我出去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