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这个郁闷啊。 在她背后直冲那鸟翻白眼叫它消停点儿,可那鸟今儿就跟吃了小药丸似的,还搁那边使劲的晃脑袋,毫不安分。 她这正和那鸟较劲。 那边青樱带着人端了茶水点心过来。 见一众人站在门口,忙行礼问好。
纪灵书见茶水点心都上来了。 也不好在门口一直站着,恋恋的瞧了那凤头红一眼,这才移步进屋。
两厢见了礼落座,纪灵书笑道:“原是七姐姐召唤,要过去她那边,想着带了些土仪与众家哥哥姐姐,便先与表哥送来。 ”她说着叫拂星提上来个花梨木提盒,取了两个一扎长半扎宽的雕花漆木匣子。
那匣子一色青,雕的沐雨竹;一色赤,雕的映雪梅。 开了匣子,是两沓笺纸,一沓浅碧,一沓淡红。 两种笺纸都是润如玉、韧如帛,质地似是相同,却各有各地别致,淡红的浣花笺面上有精细的梅花纹为缀,而那浅碧的砑花笺面上素净,迎光而视,却可见竹林一片,其嵌暗纹更高一筹。
纪灵书将两个匣子推到年谅面前,道:“瑀州穷乡僻壤,没什么稀罕物事能拿来京畿献宝,只产得这几样笺纸,虽是粗鄙,好歹算得土仪,略表心意,还望表哥勿要见怪。 ”
年谅笑道:“表妹过谦了,久闻瑀州笺纸盛名,果然不凡。 先谢过表妹了。 ”
纪灵书笑道:“表哥不嫌,灵书便放心了。 这一匣砑花笺是与哥哥的,这一匣浣花笺,”她望向夏小满,笑容略有些僵,道,“这是与小嫂子的。 ”
先前纪灵书在二夫人那边唤夏小满小嫂子时,年谅未在,这会儿是第一次听了这个称呼,他不由一怔,扭头去瞧夏小满。 夏小满见着年谅诧异的表情,微别过头,悄悄冲他一吐舌头,然后垂下头接过那赤红匣子,浅笑道:“多谢表小姐。 表小姐真是过谦了,别说那纸,便是这雅致的匣子也是极难得地。 ”
夏小满素来喜欢包装物胜过内容物,从前没少做买椟还珠的事,为个漂亮的盒子而买了本来不需要的东西是常有的。 穿越后,凡碰到雕花精细的,总要好好端详,这会儿收到礼物,并没急着打开瞧纸,反先好生瞧了一番匣子,赞了一番。
纪灵书暗暗点头,心道:竟是小瞧了她,倒是个识货地。
本来先前她瞧夏小满衣着容貌谈吐都是一般,便有些轻视,并不想给这上等浣花笺的,但纪郑氏吩咐她不得怠慢,她才勉强添上。 这听了夏小满的赞。 才转劲儿来。
瑀州是产纸胜地,笺纸、宣纸有地是,但少有专营某种单一品种的纸张作坊,大抵都是纯搞各类纸张批发的,所以并不配匣子套子。 凡流传到外面带匣子的带锦袋的,都是二手商贩自行订制的。 因此,纪灵书在当地也只买得到笺纸而已。
因着要做礼物给京畿的贵族小姐。 少不得要个包装,纪灵书又怕被小觑。 不肯随便做些锦袋装,特地着人往外地订了几个匣子。 因这尺寸、颜色和花纹都是她自行设计地,拿了做好地匣子回来,见果然雅致漂亮,自家是又欢喜又自豪,颇为得意。
这会儿夏小满夸纸,她未必有反应。 而夸这匣子,却是实打实地夸赞她了,小姑娘心里甚是高兴,只觉得夏小满很有眼光,脸上地笑容就灿烂了几分,道:“小嫂子谬赞了。 表哥,小嫂子,且先来试试这纸如何吧。 ”
读书人。 凡得了新的笔墨纸砚少不得要先试一番。 年谅点头道好,丫鬟拿了笔墨过来,夏小满替他挽了袖子,青樱一旁研墨,年谅提笔略一沉吟,写了四句咏竹诗。 那纸莹润细腻。 表面瞧着光滑,却是极易着墨,待最后一字落下时,前面三句都是墨迹干了的。
年谅不由笑赞道:“果然好纸!”
纪灵书探头过来瞧,亦笑赞道:“好字!好诗!”瞧那字,并不如年谅其人一般文弱,却是别具风骨,诗也应景,她不住点头,又笑向夏小满道:“小嫂子也来一试?”
夏小满有些尴尬。 年谅笑着解围道:“满娘不懂这些。 ”瞧见桌上茶水未动。 便岔开道:“表妹尝尝这茶可喝得,是紫笋。 不成再叫她们去换。 ”
纪灵书自己身边儿的小丫鬟都是能将秦太祖的《乾坤诗集》倒背如流的。 哪成想天才表哥身边还能有文盲!这一张笑脸便垮下来,紧着瞧了两眼夏小满,心下极是肉疼给出去地那匣子纸——真真糟蹋了!她微微嘟起嘴,低下头端茶,好掩饰住一脸不快,道:“‘紫笋’自是极好的。 但灵书偏爱‘绿雪’多些。 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
她那点儿表情早就落到夏小满眼里,这会儿又听她拽文,夏小满心里念了句佛,神啊,又念紧箍咒了,便借由子道:“我去与表小姐换茶来。 ”然后逃离念经现场,留着年谅跟这女唐僧那儿诗词唱和去吧。
采菽跟着夏小满出来,拉了她笑道:“哪里用姨奶奶去。 ”说着悄悄塞了两个小红封到她手里,冲那边坐着的拂星揽月方向一努嘴,低声道:“青樱姐姐给姨奶奶备着赏人的。 ”
夏小满点头,笑着叫她去换茶,自家往拂星揽月那边过去,两个小姑娘都跳下椅子来行礼,夏小满笑着一人塞了个红封,道:“你们今儿过来也算认认门,二夫人交代咱们的你们也听见了,表小姐将来若有什么短的,你们只管来这边寻,不必客气。 ”
两个小丫鬟在瑀州家里时,就听过些婆子媳妇说这表少爷如何,此番上京更有人私下说道夫人是要把小姐许给表少爷,两个丫鬟耳朵里灌满了,心里也就有些活动。 听闻这年六爷只一个妾,还怕是不好相与的,然方才雁回居收拾东西时,见夏小满性子随和,心里就踏实了些,对她印象极好。 这会儿手里攥着红封,两人越发笑逐颜开,皆道:“谢姨奶奶赏,奴婢们谨记了,往后还请姨奶奶多照拂。 ”
夏小满与她们坐了片刻,采菽拿了茶进来,她少不得起身送进去,好在纪灵书喝了两口,赞了两句,就道还要往七小姐那边去,不便多留,起身告辞。
众人送她出去,待到门口,纪灵书顿住脚,又去瞧那凤头红,这方注意到鸟笼子门没关,便问缘由。 众人讲了,年谅也拄着拐出来送的,见她喜欢,便笑说赠予她。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亮,又黯下去,道:“素闻凤头红通灵,它既不肯走,就是与表哥有缘地,灵书得了,它怕是未必肯留。 能开笼而养其,表哥真菩萨心怀。 佛曰,起一念上品善因,造上品善业,则得天趣报……”
夏小满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唐僧,可最终只能是拍拍自己的额头,额滴神呐,这回真是念经了!!
纪灵书赞罢,又眼巴巴的瞧着那鸟,问道:“此鸟可起名字了?”
年谅听了她那佛法也是哭笑不得,闻此言笑着瞧夏小满,扬眉示意让她答话,夏小满瞪了他一眼,想起那鸟儿尾巴上的六根黑羽,便道:“六条!”
纪灵书愕然,皱眉道:“谬矣,观此鸟,朱冠墨尾,周身胜雪,无有半分翠色,缘何名为‘柳条’?夫柳者,碧玉妆成……”
夏小满后槽牙都开始松动了,酸起来没完没了了?!临走临走还非得酸你一下。 她心里不爽,忍无可忍,见年谅眉梢也有点儿抽抽,不是高兴的样子,便咳嗽一声,正色道:“表小姐差矣,非‘柳’也,乃‘六’也。 观此鸟,头冠一色,周身一色,唯尾有六羽,其色如漆,与众不同,故名‘六条’耳,以彰其异!”说着向那凤头红唤了一声“六条!”。
且说那倒霉的凤头红,原见瞧它地人多,欢喜着得瑟呢,忽然听到有人断喝,被唬了一跳,险些从横栏上掉下来,忙跳两步站稳身形,梗着脖子,“啾”了一声。 它本是惊恐之余问讯之意,在众人看来却正如回话一般,只道此鸟通灵,认这名字了,无不称奇。
纪灵书没成想文盲也能拽文,被她这一番“也、耳”的给砸懵了,自己那边儿也忘了词儿了。 又见那灵鸟果然应了,她小脸一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再称告辞,飞也似的往外走了。
夏小满送得她出去,回来廊下,年谅正仰头瞧着那雀儿,见她过来,笑道:“满娘几时学得这般文章?”
夏小满心道,老娘好歹也是学了十二年语文的人,旁的不会,砸俩似是而非的词儿还成!不过原版是文盲啊,青樱教一个月能教出啥来?她见年谅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便只道:“是听六爷读书听多了,记下几个词儿,也不晓得对不对,胡乱用了……”
年谅也是不耐烦这表妹了,并不深究夏小满如何,反笑赞道:“用得甚妙!”又指那凤头红道:“果真是六羽?若是五羽……”
夏小满面无表情,道:“那就叫‘五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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