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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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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晗眼神凌厉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那衙役,声音温和的说道,

“既是四公子的舅舅,那找四公子去衙门就是了。”

边上的侍卫长忙挪了挪脚步上前,微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属下已经带着他们去了四公子那边,四公子说是府上是王爷在当家,有事该找您。”

“哦?”许晗声音平和中透出丝丝凉意来。

现在才说府上是她当家?

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许晗脸上神色丝毫不动,看了看那侍卫长,“你去叫了四公子过来,他不过来,你就押着他过来。”

“他不是说我是当家人吗?那就应该要听从本王的话。”

说完,又转身对那两位衙差道,

“还请两位大哥到偏厅去喝碗茶,我这边详细问下四公子,之后才能跟着你去衙门交差。”

两位衙差只要把人带回去,至于什么时候,什么方法,就不管了。

两人给许晗行礼后,就跟着老管家去了偏厅。

许晔果然是不想过来的,侍卫长一边走,一边拖着他进了前厅。

“许晗,你竟敢如此对我,我要去告诉父亲!”许晔被侍卫长扔到大厅中央后,揉了揉被抓疼了的手,满面怒容的看着许晗。

许晗眯着眼睛盯着许晔看了半天,这才语调平和地说道,

“刚刚两位衙差去见过你,是你的舅舅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想找你去衙门。

你推了,说王府是我当家,是吧。”

许晔白了许晗一眼,理直气壮地直视着许晗,道,“难道不是吗?这可是父亲说的。”

许晗失笑起来,说他笨,他还喘上了。

“那我问你,你那个舅舅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毕竟,那是你的舅舅,到底怎么来的,我也就不问了。”

许晔的神情本来是一直紧绷着的,这会见许晗的态度竟出奇的好,他这样的顶撞她,竟然还温言惜语地说话。

他心里得意起来,果然只要抬出她是当家人,就该什么都管是对的。

他道,

“我舅舅虽说没什么大才,可也是王府的贵戚,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什么苦?

他能够和我风霜雪雨的来边关,那是吃了大苦头的。

他去陈家庄也不是他要去的,当时我们在路上被山匪给截住了么,和我们一同被截住的,还有陈家庄的人。

是我的侍卫拼死和山匪搏斗,这才救了大家。”

“那陈家庄的人热情相邀,说要报救命之恩,我是要去军营救父亲的,自然不能去,我就让舅舅去了。”

许晗垂下眼眸,当初许晔是说过碰到山匪,可没说什么舅舅,还有陈家庄。

这里的事情,只有等到查了才知道。

她眼神微动,依然平和的看着许晔,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许晔见状,心头微松,他也不是非要和许晗作对,只是觉得越过二哥,把王位给了许晗,他心头不忿。

只要许晗把王位让出来,他是不会和她计较的,毕竟是亲兄弟,他心地善良,怎么会要她的命呢?

许晔接着说道,

“舅舅去陈家庄上住了后,开始住的好好的,那庄头娶儿媳妇,舅舅喝多了,这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些人也太狠了,死了一个新媳妇,还是庄头家的新媳妇,竟然要舅舅一命抵一命。”

“媳妇没了,再娶一个就是了,既是庄头,想也是小富的,还怕找不着女人吗?”

许晗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抓着椅子把手,这样,她才能控制自己冲上去捏死许晔的冲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晔听到她问这个,眼神有些闪躲,身子也不是站的那么直了,

“我早就知道了……”

许晗看向长缨,长缨说许晔身边的小厮每天都上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许晔早就知道这事了,为何小厮没有上报?

她看向许晔身后跟着的小厮,人还是那个人,微微躬着身子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异样。

她收回目光,看向许晔,

“如今人家报官了,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我不爱护你,不尊重你,今日我就尊重你的意思,你想怎么解决这事?”

许晔犟着头看向许晗,“你是当家人,不应该是你解决吗?为何问我。”

“可那是你舅舅,不是我舅舅,如果是我的舅舅,我不会说出什么媳妇没了再娶一个。”

“我会直接把这个舅舅扔到衙门里去,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她笑了笑,”不过,我的舅舅是不会这样的,他如今在蜀地为百姓们看守国门。也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

“你是真要我解决吗?那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了。”

许晔听得面色微白,连连摆手,“那我自己跟衙差去衙门里,我自己去解决。”

许晗绷着脸点了点头,让侍卫长带着许晔去找那两个衙差。

前厅里,人褪了个干净,许晗垂眸思忖了片刻,道,

“郭大哥,等许晔回来,你就将他身边的那个小厮抓起来。”

郭正不明所以,许晗解释道,

“长缨说那小厮每天上报许晔的行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刚刚许晔说他早就知道他舅舅闹出事情来了。

为何小厮没有上报?被收买了吗?不见得。”

“刚刚我看到那个小厮手比一般人要大,而且指节那里粗大,这分明就是个练家子。”

她给许晔找的小厮只是个普通的小厮,因为对边城比较熟悉,这才让他跟着许晔。

郭正心思转的很快,“王爷的意思是这个小厮让人给掉包了?”

他疑惑地道,“刚刚四公子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会不会悄悄逃跑?”

许晗摇头,“不会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露陷了,最多以为我们会想到他只是被收买。”

“他既然想方设法的潜到许晔的身边,那么,必然不会轻易的放弃。”

他们从军营回城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如今暮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许晗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衫,半靠在炕上仔细的看着萧徴写给她的信。

巴泰一路上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最终还是让他回到了王庭,和巴图一起,整顿兵马,趁着东元军队还没到,将除了雄鹰部等几个小部落给收拾了。

雄鹰部也收服了几个小部落,竟然躲到了草原深处。

北蛮人凶悍,擅长游牧作战,而霍七只带了十五万的兵马,一时间竟也拿不下巴图他们。

许晗心头有些忧虑,这是一次将北蛮打趴下的绝好机会。

有七叔,草原上的势力又是最弱的,若是不能灭了他们,到时候,万一蜀地那边的几个部落又叩关的话,就是双线作战,对整个东元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许晗放下信,有些心神不安,萧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给他来信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还有七叔,许昭,军报上只是说大体的情况,并未详细说道哪一个人。

可偏偏,三人都是只字没有。

许晗心头正烦乱的时候,外头长缨掀帘进来,禀报道,

“王爷,和四公子一起去府衙的侍卫长回来了。”

许晗坐正身子,示意长缨让侍卫长进来。

侍卫长进来后,微微躬身,禀报道,

“王爷,四公子去了之后,见了白舅爷,两人说了几句,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侍卫长顿了顿,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许晗,继续说道,

“四公子是找的府衙的师爷,让他去和陈家庄庄头说和。

先是赔了那庄头家三万现银,说是给庄头家再娶个好媳妇,然后有赔了那撞死的新媳妇娘家两万俩银子。”

“四公子说民不举官不究,然后徐大人当初就销案了。”

许晗脸色阴沉如水,“一共五万两银子,四公子哪里来的银子?是当场给的,还是说打了白条,过后再给?”

侍卫长小心的看了眼许晗,低声回道,

“没有当场给,但也没打白条,因为销案后,四公子就带着白舅爷到了银庄,提了几张大额银票,交给了跟着来的那个陈家庄的庄头和那新媳妇的娘家人。”

许晗冷笑两声,她竟不知道这个四弟,还如此的富裕。

以前,果然是她一叶障目了。

她敲了敲边上的小几,嘲讽道,

“这个姑娘,可真是死的四角俱全。”

“死的也算是值得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远处燃烧的烛火,烛油顺着边沿留下来,仿佛一行行的泪水。

沉默了半响之后,她才对侍卫长说道,

“如今白舅爷在哪里?”

侍卫长咽了口口水,“被四公子带到院子里去了。”

许晗捏了捏拳头,“你去看看郭正那里有没有要帮忙的。”

既然许晔回来了,想必那个小厮也跟着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练家子,那抓捕的时候定然会反抗!

侍卫长吁了口气,躬着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告退出去,急忙去找郭正。

他是新近才跟着这位王爷的,本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王爷看着人不大,却威严的很。

他是半点马虎眼都不敢打。

等到侍卫长走了,长缨还有外头几个侍奉的丫鬟,元贞等人都进了屋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许晗。

许晗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这样是做什么!都把眼泪擦一擦。”

元贞摸着泪,哭着说,

“王爷,那个姑娘也太可怜了,被人凌辱,不管是婆家,还是夫家,没一个人给她讨公道,反而拿了银子就了事。”

“夫家也就算了,才刚进门,连个洞房都没进,可她娘家人呢?不是家人吗?怎么就能拿了两万银子就撤案!”

“这些人,真的太可恶了,还有那个徐大人,竟然就这样判了!”

许晗抚了抚额头,长叹道,

“你们还年轻,我跟你们说,穷人头上没犟筋,两万两银子砸过去,多少人能扛得住啊!”

“人死不能复生,哪里有银子来的实在?”

“我知道你们为那新妇可怜,可也没法子多去责备。”

“至于徐大人,就像四公子说的,民不举官不究,他想处置也要陈家庄的人告啊。”

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不情不愿的点头。

“王爷,那个白舅爷竟然还敢上咱们府上来,太脏了,太恶心了。就没法子治他吗?”

许晗眯着眼,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来王府,治,当然要治!

不过治之前,先得解决许晔!

这么大的谜团不解掉,她睡都睡不安稳的。

许晔的院子里,白舅爷一身破衣烂衫的正坐在角落里记者眼泪,用那和招魂幡一样飘飘扬扬的袖子擦着眼圈,

“晔儿,这件事情真的不怪舅舅……舅舅……舅舅……真的是吃多了……”

白舅爷一边挤出几滴眼泪,一边用破布片擦着眼泪,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许晔哭诉着,

“舅舅千里迢迢和你一起来到边关,差点命都被土匪给拿了,别的不说,舅舅么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许晔冷眼盯着白舅爷,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递了过去,母亲去了以后,他就仿佛没了家一般,二哥本来就不和他贴心,就连羽非那个死丫头,竟然也倒向正房那头。

这些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贱人,娘不在了,就敢这样。

这个舅舅,以前有母亲看着,还能见人,母亲不在了,就和脱缰的野马,人都不是了。

可他有不得不将他保出来。

白舅爷从破袖子里偷瞄到许晔的冷脸,连忙用袖子掩着脸,又哭了起来,

“晔儿啊,都怪我,都怪舅舅不好,这两年,你娘不在了,舅舅就是想疼你也没办法疼你,只能陪你来边疆吃苦这个了。”

“舅舅真没想要怎么样,就是喝多了两口,也儿啊,可怜你娘啊,要是你娘还……”

许晔眼底泛起层阴霾来,抿着唇,要不是这个舅舅还有点用,他用得着留着他?

他转过头,去看身后站着的那个小厮,

“今日迫不得已,才去提了五万银票,你也知道,我舅舅还有用,不能真的被送到府衙去关着。”

他顿了顿,有些恼怒地道,

“为何那个陈家庄的人如此的不识相?不就是一个女人,再娶就是了,不是说陈家庄的老爷是你们的人吗?”

那小厮眼角微微跳动了两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舅爷,把个白舅爷看的身子缩成一团,恨不能钻道地里。

小厮轻轻的冷哼一声,声音淡淡的说道,

“这可不是一个女人的是,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人家好心请他去吃酒,没叫他去祸害人家的新媳妇啊。”

“那五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只是,今日小王爷分明有了怀疑,你还大喇喇的带着人去钱庄提银子,这不是找死吗?”

白舅爷打了个寒噤,急忙说道,

“晔儿,那个小王爷会不会把我赶出去?你可要保我啊。”

许晔端起边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我娘当初很得父亲的宠爱,说是父亲当初给的,许晗不会不信的,就算她去城外问父亲,父亲那么多年给的东西,他自己哪里还记得?

更何况,我不去钱庄拿,许晗根本不可能把银子给我。”

“还不如露出点破绽,迟早是要和她撕破脸皮的,还不如露点破绽,说不定她根本就没往上头想去呢。”

小厮却不这么想,他只觉得眼皮有些跳,心底忽然有些迷茫起来,不知道当初主人选择许晔来搅和许家,有没有用。

其实,也是没有了人选,才选的许晔。

他们曾经试探过许昭,许昭开始还有拉下许晗下马的意思,到了后来,也不知吃了什么药,竟一心一意的护着许晗了。

这都是凡身肉体,怎么就忽然转性,对那王位没了兴趣了?

之后,他们才迫不得已找上许晔。

小厮的心底涌起了股浓浓的惶惑和不安来,为什么他这一天总也安不下心来呢?

许晗能够在战场上力挽狂澜,不是那蠢笨的人,难道朕的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

今日许晔可是说早就知道白舅爷的事的……

忽然,小厮的眼睛缩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四公子,小的想起还有事情要办,先告退一下,你和白舅爷再说会话。”

许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正好,你和你的主人说下,下次再和陈家庄那样不靠谱的朋友就不要介绍了。”

“那银子,我可是不会给你们的,反正也是进了你们陈家庄人的手里。”

小厮张了张嘴,话道嘴边,只重重的应是,想了想,又继续道,

“白舅爷这女人都睡了,人也保了出来了,当初我们说好的事情,也该兑现了,明日就请白舅爷去衙门击鼓,状告许晗。”

白舅爷闻言,求援般看着许晔,低声商量道,

“晔儿,真的要舅舅去击鼓吗?可你娘确实给许暄下了毒啊。那药我都知道,你这样让我去衙门里告状,说是许晗害死了你娘,这能行吗?”

“要不,我们想别的办法罢。”

许晔抿了抿唇,眯着眼看向白舅爷,“舅舅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你就去监牢里呆着,那五万两银子可是陈大善人出的。”

白舅爷一听,顿时不敢再说话,抱着肩膀,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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