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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至亲至疏:认输不见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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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和武后同样因明崇俨暴毙而亡烦恼不已,李治忧心的是无人再能为他缓解头疾,武后则有些意味不明,于公,这几年明崇俨假借方术在政事上帮了她许多;于私,他的风华和气度恰巧是她最欣赏、甚至心仪的类型,当然,这份朦胧暧昧的情愫掩藏得很深,武后从未在人前流露过,明崇俨也决计不会想到。他这样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浊世公子,身为政客,却做着游侠的事情,同时贪慕红尘,对到手的权力和富贵坦然受之,如果武后向他表明心迹,依着那洒脱狂放的性格,不知会牵绕出怎样惊世的情缘。

本有着无限可能的未知,此刻都因明崇俨的离世戛然而止,武后怅然若失,心中久久难以释怀,除了惋惜和悲痛,愤怒这种看来更加正当的情绪似乎愈加值得大肆宣泄。李治为了安慰暴怒的妻子,也为了怀念不幸的逝者,特别追赠明崇俨为侍中,谥号庄。

但武后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她是个野心家,以己度人,认为必须要揪出这场“阴谋”背后的主使人,各种蛛丝马迹和流言蜚语都指向了东宫,形势对太子李贤很不利。

这个节骨眼儿上,武后又一次召见了婉儿。地点在相对偏远和冷清的清思殿,武后穿着随意,粉黛较于平日也施得很淡,看似无心装扮却是刻意为之,婉儿行了礼便静默着等候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倒是这从容的姿态叫武后将斥责变成了嘲讽,“婉儿,你可真是我称心的助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一点儿洞察力都没有,想必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忘乎所以了!”

婉儿心中早有对策,沉着应道:“明先生仙游归去,奴婢悲伤不已,先生虽与婉儿并无私交,但婉儿一向崇拜先生的本领和为人,坦白地讲,明先生算不得正派君子,可是其情致和雅量早已超脱俗人,君子、小人这样的说法只是凡俗的分类,先生根本不在此限。奴婢东宫伴读,虽与太子意见相左、时有争论,但在对明先生的评判上却始终一致。请恕奴婢私下品评他人的无状和轻狂……太子对明先生英年早逝亦是万分惋惜,殿下不止一次对奴婢说,明先生那一番相面的言论固然令他不悦不服,可也切切实实印证了明先生坚持主张、不事权贵的秉性,明先生敢于说出心中所想,这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更何况,或许真如明先生所说——”

见婉儿有所顾忌停顿了下来,武后催促说:“但说无妨,今日在这便殿召见你,就是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未必完全相信婉儿的说辞,但婉儿的话听上去确实让人舒坦。有人这样推崇和夸耀明崇俨,武后心上无疑是欢喜的。

婉儿得了首肯,依然作出很小心的样子,缓缓而述:“殿下直言,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做储君,东宫之位本该贤者得之,他有不如英王的地方,也有不如相王的地方,唯一的优势不过兄弟之间年长而已。”

“他何时变得如此谦逊?”武后沉思了一阵,像是自言自语,面色一紧,明确用了质疑的口吻,“婉儿,你和太子之间两情相悦也好、逢场作戏也罢,我都不关心,我只希望你明白,没有什么情感是长长久久的,你不要替他说道,更不要替他隐瞒……你的前程得来不易,可以因为任何原因而毁弃,但绝不能是为一个男人,这是我心里的话,也是我多年来得出的经验和结论。”

婉儿有些动容了,她明白武后虽有试探的意味,却也不乏诚挚,面对一个长辈的谆谆之言,她稍稍迟疑了,最后横下一条心来不为所动,“我敬爱皇后您,也仰慕太子殿下,在奴婢看来,您与太子都是遥不可及的人,奴婢自惭形秽、攀附不起,对娘娘您绝无二心,对殿下则顺其自然,况且娘娘与殿下本就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奴婢侍奉殿下,也是在侍奉娘娘。奴婢这段时日在东宫所见所闻皆为合情合理,殿下面冷心热,对娘娘其实既尊重又依恋。”

“我那般苛责他,他又怎会依恋我?”武后不冷不热地笑着反问。

“为人父母,自然对子女期望甚高,即便偶有严厉之处,那也只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婉儿接过话,“殿下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武后伸一伸袖,露出一截手腕,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淡然而语,“同我一道花园走走。”婉儿称是,上前扶住她。

“太子的言行举止早已不是他个人的修养问题,往大了说,可谓国之根本。”武后一面款款而行,一面不带任何感**彩地叮嘱,“婉儿,你责任重大,好好照应着才是。你虽是女儿身,也该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胸,这可不是那些士子们的特权。”

将密切监视太子李贤这样难堪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婉儿心底生出几分反感,却又觉得单从字面上理解,武后的话让人振奋,她不甘平庸的斗志又一次被成功激发了。

东宫里,李贤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定,手执书卷,心思却飞出去很远。自从与婉儿有了那一宵的温存缱绻,他肩负的重担似乎不再那么沉重。只要婉儿守在他身旁,他便觉得那份坚定无畏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婉儿本是满腹心事,折返东宫的路上思绪复杂,此刻远远看到李贤怔怔出神的模样,不自觉扬起嘴角,有意逗一逗他。于是,婉儿伸出食指冲执勤的卫队士兵嘘了一声,轻手轻脚走到李贤身后,伸出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

李贤虽分了神,却并没有并惊到,他心知能有这样的举动,除了婉儿,再无旁人,可若一下就揭穿,怕是婉儿会觉得无趣。这样想着便装模作样道:“谁?胆子不小!是你吗?令月?”婉儿没有笑出声,也不置可否。

李贤将欢喜压住,一脸严肃,“敢戏耍太子,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当心我治你的罪。”

“那是再好不过,殿下金口玉言,一定要说话算数啊。”婉儿慢慢将手松开,娇嗔道,“我也真是傻,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你定是早就知道是我,还配合着演这一出。”

李贤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凝视着她说:“我当真不知是你,想着宫里这样调皮任性的女子,只有我家太平了。”

婉儿歪一歪头调侃着,“你就这么肯定是女子?”心知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又继续说,“原来我也是个调皮任性的,只是万不能与公主相提并论,请赎婉儿方才的无礼之举。”

李贤摸一摸她的脸庞,只觉手心温温的,笑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套吗?我只是没有料到,我的婉儿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他知道婉儿被武后召见,也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其实他本就是在一直等着婉儿。

“我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也必定要回到她身边去。”婉儿实话实说。

李贤还是笑了一下,“她是皇后,也是我的母亲,即便你不在东宫了,我们仍可以时常相见。”

婉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他不问婉儿与武后交谈的内容,婉儿也只字不提在武后面前说过的话,两人相互端详着对方,默契一笑。

李贤牵起婉儿的手,沿着石子小路转了一圈,忽然说:“婉儿,今年同我一起过上元节,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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