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果然看见了站在一处树荫下高大挺拔的相王李旦。方才李显说他愣头愣脑、一尊石像,也算是对李旦一种变相的赞美。此时李旦正背对着婉儿,玉冠华服,长身鹤立。
婉儿加快步子,跑近几步,正要开口问安,一个又酥又软、又绵又细的声音冲入耳中,“殿下,您瞅瞅春樱今日到底有何不同?”
发出这做作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后的贴身侍女春樱。
不知她是从何处突然闪了出来,还是一直就在李旦近旁纠缠了有一阵,此时轻轻扭动腰肢,眼中波光流转,五光十色,娇艳的唇瓣吐出的声音愈发显得娇滴滴的。
平时不苟言笑的李旦显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勉为其难地回答,“襦裙新做的?”
艳丽逼人的的女子继续娇嗔道:“春樱今日梳的可是半翻髻啊,您这都没看出来吗?您再看看,我这鸳鸯眉今天染得如何?”一边说,一边离李旦更近了,眼看就要凑到他怀中。
李旦只好继续往后退,边退边敷衍道:“很别致,很别致……只可惜我不懂,看着都一样……”前半句让春樱惊喜若狂,可这后半句却又大煞风景。
婉儿觉得局面滑稽好笑,但面上不方便表现出来,轻咳一声,装出偶遇的情形,“春樱,原来你在这里,天后娘娘唤你前去侍奉呢。”
这突如其来的打岔让春樱一脸愤懑,可婉儿打着武后的幌子,任谁也不敢怠慢。
春樱恨恨说:“知道了,我这就去。”不忘用眼剜一剜婉儿,却又变色龙一般朝着李旦娇羞一笑,态度大不相同,“相王殿下,春樱先行告退了。我们改日再见。”
李旦迫不及待地应允了她,待春樱一步三回头、稍稍走远一些,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显然是如释重负。
婉儿掩住嘴笑个不停,李旦也边摇头边笑。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李旦对婉儿说:“还好你来了,要不然——”
“殿下真一点儿办法没有?”婉儿认真问,“据奴婢所知,这宫中殿下的仰慕者众多,区区一个春樱,殿下就应付不来了吗?”
婉儿的话虽有调侃的成份,却也是事实。相王李旦是武后最小的儿子,虽平日言语不多,但人长得很气派,英姿不凡,浑然天成的贵胄风范吸引了不少长安名媛,更有不少内廷女侍对李旦暗怀爱慕之心。可敢这么纠缠着的,怕是只有春樱一个。
李旦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强调说:“婉儿,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只此一句,足以说明他确实无力应对。
婉儿笑:“殿下就别折煞婉儿了……春樱这么美,殿下一点察觉没有?”
“美则美矣,不知为什么,我见她总有点打怵。”李旦不好意思地说。
婉儿恍然大悟,原来李旦迟迟不肯进殿是这样的缘故,心上不由得对殿中那位正享受着甘浆的英王李显腹诽了几句。
低头看到抱着的经书,顺手塞给李旦,“您是天潢贵胄,怕一个奴婢,像什么话!幸好婉儿知道您是在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