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赵三家争斗,最后却以义武镇做战场,事情明显对于李璟会比较有利。因为在易定不远,就是李璟屯集重兵的莫州三关,和瀛州的河间要塞。且把战场设在易定,李克用离开了河东老巢,翻越太行山在河北做战,后勤供给线拉的很长。另一方面,二镇离开大本营出兵,必然要留守兵马,这又使得他们兵马减弱。
李全忠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整个棋局的迷雾后真相。
是李璟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他不但把李克用算计进去了,还把王景崇也装进了口袋,而他李全忠,不过是这场战役的一块诱饵,仅此而已。
想及此,他不由的感觉一阵悲哀,奋斗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
全身一阵疲惫涌来,让他虚弱无力。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余岁,战斗还没有打响,他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原来他还想着,虽然遭遇重创,但他处于秦、晋、赵三家之中,也许还能周旋。可现在看来,他当初想的太乐观了。
强敌环伺,自己又没有实力,这完全如同孩童怀抱着一大块黄金行走于菜市场。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今李克用和王景崇两面出兵,贼兵众多,凭我们只怕对以抵挡。”李匡筹焦急问道。
李全忠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结束,让众文武离去,唯独留下李匡威和李匡筹两个儿子。
待人都走后,李全忠把两个儿子带入书房。
久久沉默之后,李全忠把自己分析的结果平静的告诉了他们。
“李璟怎能如此?”李匡威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弱肉强食,本就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叹技不如人而已。”李全忠叹道。
父子三人都低垂着头,他们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李克用和王景崇要夺他们的地盘,可李璟也同样要夺他们的地盘。
许久,李全忠突然抬起头,眼中又恢复了清明。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马?”他问。
长子李匡威回道:“上次战后,还有兵马两万,这段时间,我们又招募了约三万人的新兵。不过,这些新兵都是新招募之兵,还不习战阵技法,并无多大用处。”
数万人马,也不算少了,可若跟李璟,李克用,王景崇这几镇相比,那就如巨汉和孩童相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咬咬牙,李全忠捏拳一挥,“马上把易定二州各县的兵马都调回来,另外,把所有的钱粮器械立即转移到涿州,各地百姓愿意走的,让他们前往涿州,易定二州,我们不要了。”
“父亲!”李匡威兄弟惊呼,易定二州虽然半数落入敌手,可他们还控制着大半地方。若是就此丢弃,那他们就只剩下了一个涿州而已。而涿州几乎处于李璟的半包围之中,北有幽州,南有漠州,处于平原之上,根本无险可守。若李璟想要吞并他们,那他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李全忠却已经下定决心,“儿子,李璟就盼着我们跟李克用和王景崇死拼,到时侯,他在一边坐观,等我们拼光了,成德和雁门二镇拿下易定二州,也会付出不少伤亡,待那时,李璟以逸待劳,再出兵,胜算大增。可我们呢,那个时候我们早成了李璟的炮灰了。你们听着,在这个乱世,地盘没有了将来可以再打,但人没了,就什么也没了。只要我们手中还有兵,天下就必然有我们容身之地。李璟想让我们做诱饵,做炮灰,我们偏不如他意。易定二州反正也守不住,直接送给李克用和王景崇就是了,咱们退到涿州去,保住这最后一点实力就好。李璟若是不想看着李克用和王景崇把易定二州占了,那他就只能自己派兵去跟他们打,跟他们抢了,这跟我们都没有半个开元通宝的关系了!”
李匡威兄弟愣在当场,都没有想到,父亲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份清楚,还能如此狠下决心壮士断腕。根基的易定二州,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份决断,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疑惑。
“李璟既然要图易定涿三州,那他能看着我们退入涿州吗?他会不会趁机出兵涿州,吞并我们?”
李全忠思忖了一会,“也许吧,但暂时应当不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若李璟真的再容不下我们。大不了,我们要么带兵离开,要么就干脆把兵权交给李璟,咱们也和李可举一样,到幽州的讲武堂,当个闲散的教官吧。”
交出兵权,李璟定然会保他们一命,做个富家翁是没问题的,卢龙军的前节帅李可举现在就在秦军中做一个闲散的讲武堂教官,虽再无权势,但清闲富贵还得以保持。
只是,李全忠自问,自己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全忠长叹一声,现在关健的就是,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成为李璟的炮灰,如何保存自己的兵马。
乱世之中,有兵就是王,哪怕是个草头王,拳头够大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