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详挥手,翊卫又退去,李存孝冲着高思详笑笑,整理了下衣襟昂首进入。虽然他也知道高思详不可能是故意为难自己,但他此时依然觉得自己取得了一场胜利,哪怕只是小小的胜利,果实却依然甜美。
李存孝进入了府中,府中的护卫已经是由特勤局所接管负责,他取下自己的佩剑武器,走进原来的卢龙帅府节堂,顿时觉得自己舒爽了许多。
节堂上原本正在讨论事情的一众人纷纷停下。他扫了一眼,节堂上人不算多,但一个个都是重臣。
“听说你有重要军务禀报?”上首的李璟语气中一半带着询问,另一半却明显带着一丝轻笑。一瞬间,李存孝就感觉自己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被老师所看破,甚至他刚刚为了前来所说的假话,也被知道了。
“怎么就大王与几位在,新封的八位军主怎么没在?”李存孝停下脚步,假装扫视了一遍节堂之上,大声说道。
“本王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李璟用那双锐利的目光扫过李存孝,让他不由一阵紧张。李璟的目光总有这种能力,很少有人能在他那如刀锋般的目光中对视不败。他有时目光很柔和。很温暖。可有的时候,却又仿佛能洞察一切,只需要与你对视,便仿佛能从你的瞳孔中直入你的心底,察觉你心中的一切。
“大王既然清楚某来的目的。那为何今日却要如此处理那些人,不但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封官加职,并让他们保留手中兵马,甚至还给他们增加兵马?门生想不明白,但却担心因此养虎为患。今日不说不快。还请大王收回先前命令,将这些沙陀人和卢龙人,都给...”
“都给怎么?”李璟打断了李存孝的话,“按你的意思,是要都杀了?”
李存孝有些吱唔道:“就算不杀,也绝不能重用他们。”
监察厅中丞公孙兰坐在一侧。伸出那双如葱白的纤纤玉手,正拿着一把蝴蝶刀在手中如穿花一般的甩来甩去,看的人触目惊心。“虎臣将军果然不愧是打虎猛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就跟他带的黑旗重骑兵一样。”公孙兰笑着说道,她没有说太多,但这话却是明显在帮李存孝的意思。毕竟,李存孝虽然也算是一员大将,但在重大决策上,他还不是决策层。今天他以禀报紧急军情为由闯进节堂,打断议事,真要认真算来,也是一项重罪的。
“确实够直接。”李璟接过话头,轻笑道:“若非知道他这性子,且出发点也是好的,今日之事定不轻饶。不过擅闯节堂。若按军规则当斩,现在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本王就罚李存孝军棍二十,禁闭三天,并罚俸一年。”李璟没打算要处置李存孝。但这个头也不能乱开。要知道,节堂属重地,唐以后,节堂又称白虎堂。水浒传中,林冲就是被引入白虎堂,结果获罪,差点丢命。
李存孝被治罪,不过倒也心服,毕竟他若是老实的禀报通传,并没有事情,是他偏要谎报军情闯来,得这样的处罚,已经算轻的了。
早有特勤局的中郎将段山出来,要将李存孝押出去。李璟挥了挥手,“既然他都因擅闯而获处罚,那么便不急着赶他走,让他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也让他心甘情愿。虎臣,你便说说,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置此事?”
事实上,对于李璟这次对于降军的处置,以及对幽州接管后的一些新政命令,不少秦军将士都有些不太理解,毕竟,这次夺取州后,并没有按以前的那些套路来处理幽州的人和事。这次是一个全新的套路,因此,李璟也打算借此机会,仔细的解释一下自己的真实思路。
李存孝见李璟让他发表看法,心里倒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了。他前来,也只是觉得那样处置不妥,可如何做才好,又一时说不太清楚。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首先那些沙陀狗,某以为,沙陀人生性狡诈,叛服不常,毫无信用。看那独眼狼两次反唐就知道,沙陀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反咬一口。因此,咱们不但不能留下他们重用,反而不如干脆把他们全杀了,一来震慑沙陀独眼狼,二来也是以绝后患。沙陀人也就那么多,杀一个就少一个,总有一天我们能把他们全杀光了。”虽然李存孝自己的身份也有些不明,说不清他是汉人还是沙陀人,但他自小也算受沙陀和鞑靼人欺压,对于代北的胡族根本没什么好感。且这些年,他在秦军中,跟随李璟与沙陀多次交战,还曾经差点死于沙陀之手,因此,他对于沙陀人的看法,那就是杀。能杀就杀,杀光了,就永绝后患了。
内阁学士九人,幽州拿下之后,也将陆续从辽阳赶来幽州。此时内阁首辅曹邺和次辅罗邺已经先到就在堂上,文华阁大学士、内阁首辅曹邺此时六十五岁了,他捻着他瀑布般的银白胡须,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老夫估计,军中持此观念之人必定不少了。”
尚书省左仆射李振也刚从登州赶到,这位才刚三十出头的秦藩首相,与六十五岁的内阁首辅曹邺比起来,正处于最强壮的年龄。虽然新的官制后,他这位尚书省的首相,手中很多权力被内阁首辅分走。不过两人之间倒也还合作默契,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争执。此时,他坐在李璟座下左侧首位,头戴罗纱硬脚幞头,面色红润,气宇轩昂。
“没错,估计这正是眼下军中多数将士们的想法了。”
“诸位,那我们不如就在此想想,若真按虎臣之意处理沙陀降军,会有什么结果呢?”李璟语气稍重,“话不透不亮,理不辩不明。大家就仔细议议吧,若事情真的处置不对,我们也还可以扭转改变,为之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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