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柳氏的话,叶娇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道:“要是他来,我不见,如今我和他已经没了关系,相公和我提起过,他是欠了钱的,若是来还钱,去告诉相公就是,若不是,便不用管他。”
小厮见柳氏并不说话便知道柳氏是默认了,他应了一声后跑着去前面传话。
而柳氏则是对着叶娇暗自点头,瞧着叶娇的眼神也更暖了些。
她除了教叶娇行为仪态,还教了叶娇不少管家的事情,如今瞧着叶娇主意拿的好,柳氏有种欣慰感。
就像是自己精心培养了一只花骨朵,现在养到了花朵盛开,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柳氏总是心疼叶娇的,生怕她因为又想到了叶二郎的事情难过。
撂了茶盏,柳氏笑着换了话题道:“我之前定了几个暖袖,裁缝娘子也送来了,正巧你来,挑挑吧,也给二郎选一个。”
叶娇没听过暖袖的名字,抬眼看去,就瞧见一旁的桌子上铺着布,上面摆着一排毛茸茸的套子。
这物件叶娇见柳氏用过的,把手揣进去,再拿个手炉,该是最暖不过。
虽然叶娇不畏寒,但她知道自家相公现在还是不能吹风,越暖越好。
想到这里,她起身抱着旭宝走过去,专心的一个个看,准备给祁昀找个最暖和的。
而在祁家大门外,叶二郎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这次他本来是想让叶二嫂陪她一起来,可自从上次从祁家回去,叶二嫂就很少出门,平时就只管接送叶宝,盯着叶宝读书,旁的居然是什么都不想管了。
而且叶二嫂从那以后就把钱攥得死紧,哪怕是吵闹打架也不给他多一个铜板。
偏偏叶二郎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前靠着叶大郎,后来靠着叶二嫂,真的让他出去做事他是什么都做不成。
但是有些事情沾上了就戒不掉,赌便是其中一项。
叶二郎从家里拿不到钱,一提叶二嫂就要抓他的脸,没了办法这才想着过来再求求叶娇。
结果面都没见到就让人家给轰出来了。
叶二郎长吁短叹,一会儿难过大哥不要自己,一会儿悲伤小妹不认他了,一会儿又气恼叶二嫂管束着他。
就这么叹着气,叶二郎也不想回家,搭了个车去了城里,想着镇上的赌坊都不让他进了,他想去看看城里的赌坊是不是能赊账。
不过刚一进城,就瞧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堵住了街。
叶二郎有些好奇,凑过去问:“老哥,前头怎么了?”
“被人赖上了呗,那个人叫丁八,是出名的泼皮无赖,常常找事儿碰瓷,这次大概又是个外乡人被他盯上了。”
旁边有个同样看热闹的人道:“这回不大一样,那个外乡人瞧着是个有钱的主儿,非不同意私下了结,要抓着丁八见官呢。”
“见官?这种小事儿何必见官呢。”
“谁知道,不过我瞧着他就是嘴上硬气,未必真的要去麻烦衙门,毕竟丁八是本地人,又是副无赖相,要真的被他赖上,蒙骗了衙门,这几位外乡人怕是要吃板子的。”
叶二郎听着,觉得新鲜。
如今经商坐贾的人不少,前往异地的客商多是和气生财,生怕得罪了当地人,尤其是这种无赖泼皮,碰到了多是拿钱消灾,不想被他赖上。
这种一言不合就要见官的倒是少见。
叶二郎有些好奇,就挤进去想要瞧瞧,结果刚一凑近,就瞧见了最前面那个人。
牵着马,穿着厚重袍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光是个子就比别人高了一头。
但叶二郎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是叶平戎,他刚刚还在念叨的大哥。
刚才叶二郎被祁家拒之门外的时候,他心里就想着叶平戎,想着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好,想着兄妹三人当初的和美,也想着若是大哥还在,自己定然不会如此。
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叶二郎想的却是,叶平戎如今惹到了事情,尤其是惹到了这种泼皮最是麻烦的了。
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和他有关系,以后自己也要平白无故的被牵扯上。
犯不上这会儿去认他。
至于叶平戎是不是占理,叶二郎才不管呢。
他记得的,叶平戎只是一个药铺的护院,是什么药铺都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个铺子。
在里头当护院的也就是个卖膀子力气,定然没什么前程也没什么靠山。
一个护院,叶二郎觉着叶平戎想必也没什么本事打赢官司的。
叶二郎想到这里,扭头就想要从人群里再挤出去,生怕这么近的距离被叶平戎瞧见。
可就在这时候,传来了个声音:“都让开,让开些!县丞大人来了!”
在这里的百姓眼中,大官他们是没见过的,正八品的县丞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如今虽然不需要见官就跪,不过围观的人对当官的还是格外有敬畏之心,闻言,立刻自动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县丞的轿子进来。
这么一让,两边又挤了些,叶二郎更是没法脱身,只能暂时站在原地,伸手挡脸,心下后悔来看这个热闹。
而县丞不等轿子落稳便急急的撩了帘子,从轿子里出来,推开了想要过来扶自己的差役。
县丞瞧着年纪不小,大概是来的太急,帽子都有些外。
扶正自己的帽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县丞大步上前,对着叶平戎深施一礼,连声道:“不知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大人?谁是大人?
旁人站得远的听不见,但是像是叶二郎这样站的近的则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先是一愣,而后就顺着县丞的视线看过去。
等瞧见叶平戎平淡着神情虚扶起县丞后,叶二郎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怎么就大人了……
说好的药铺护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