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谋刺?
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背后是多少血雨腥风?在听到呼唤声的刹那,今天值守藏心阁的侍卫浑身一震,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浓重的暗红色。
只是,他们不敢等那片红色散去就已经冲进了门去。
因为,他们怕自己稍有迟缓,被那片红色笼罩的就会是他们。
从召唤侍卫进门,到侍卫将太子带走,似乎只是一瞬间而已。转眼间,房中又静了下来,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并没有任何人曾经在这里进行过任何对话。
再次为自己的茶杯斟满茶水,昌明帝垂下了眼帘,长叹道:“正业啊,你说的没错,咱们两家不适合做亲家。”
“才想明白?”
安正业的声音,赫然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你那闺女怕是没耐性掺和这些是是非非,可若是进了这圈子,如何能不掺和?”翻开桌上的茶杯,昌明帝又斟了一杯茶,淡淡的笑道,“来喝一杯吧。”
那个角落安放着一个巨大的花瓶,而安正业就从那花瓶后走了出来,就这么走到了昌明帝面前,行礼跪拜。
“行了,没有外人,不必来这套虚礼。”昌明帝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没有喝下去,而是盯着那微微起了波澜的茶水半晌,忽然冒出了一句,“都说天家薄情,这话好像不假。朕那泽儿做了这么些年太子,如今一朝自云端跌落,只怕此生都不得翻身了,待到将来,只怕死的快些才是他最好的结果。可饶是如此,朕似乎并不觉得如何心痛呢。不仅如此,甚至对于泽儿想要朕的性命一事,朕也不觉得痛心。”
安正业没有起身,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似乎,这世间,唯独只有上头那一人能昂首挺胸。
“朕方才好像说过,让你起身。”昌明帝的语气仍旧平静。
“微臣不敢。”安正业动都不动。
“朕说了,让你起来!”
听到里头传出怒吼声,守在外头的侍卫们却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脚尖上。
只是,跪在那里的人,仍旧只让昌明帝看到了自己的头顶。
“你这老小子……”昌明帝眯了眯眼睛,忽然就将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
“哐”的一声,那茶杯撞在墙壁上,摔成了碎片。
“来人,大理寺卿安正业谋逆,打入天牢!”
侍卫们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动也不动。
安正业苦笑着,终于抬起了头:“好好的一个寒玉杯子,摔成那样,少说七八百两银子就没了。”
“朕不缺钱。”摸出一块明黄色帕子,昌明帝慢慢的擦拭着手上的茶水。
是啊,他不缺钱,他什么都不缺,这天下一切,都是他的。
“以后不想要了,麻烦请赐给微臣,微臣缺钱。”安正业说着,回头看了看那杯子的碎片,似是真的很惋惜一般,“陛下知道的,微臣刚添了个外孙女,缺钱呢。”
闻言,昌明帝差些将另一个杯子也抓起来甩摔出去,咬了咬牙,才低吼道:“那荣景侯府连孩子都养不起了?”
安正业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倒不是,只是陛下你想啊,这可是我那菁儿的头一个女儿,这逢年过节的,我可不能亏待了,尤其是过年的压岁钱,定要上上等的才行,再加上每年的生辰……”
总之,那可不是小数目。
听完了安正业的账目,昌明帝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瞪了安正业一眼道:“行了,以后再有什么东西不想要了,定让人送你家去,给朕起来。”
安正业这才起了身,脸上微微露出些许笑容,轻声道:“陛下,微臣其实也不缺钱,不过,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行了,朕还不知道你?”白了安正业一眼,昌明帝轻笑了下,“朕是天子,若以为朕会因为一点半星小事就气坏身子,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了。”他只是忘了如何生气而已。
“是,陛下是天子,是这天下最强的人。”安正业笑着点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拿朕当小孩哄么?做了这么多年官,连如何拍马逢迎都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