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涂?你才糊涂!”见了老侯爷没说上两句,吴氏就忍不住怒了。
真是岂有此理,她刚一进门,老头子就把她说了一通,还说她犯糊涂,到底是谁在犯糊涂啊。
老侯爷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原本觉得府里平和的很,虽说老大跟老三有些个不对付,可毕竟是兄弟,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活了这么多年,他看得很开,也看得很清楚,儿孙们大了,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各自要为各自的小家做打算,只要还念着情分,不给自己的兄弟使绊子也就是了。
已经都是有儿孙的人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俯首帖耳不成?
可他没想到,原本看着挺好的大孙女居然早已变坏了。或者说,那些看着挺好其实都是假象。
瑄华不是个糊涂孩子,更不会因为媳妇的几句挑唆就疑心到自己妹妹身上,既然向他说明了,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如瑄华所说,如今的云华是这副性子,若是不好好拘束起来,不知还会挑唆着他那不算太精明的老妻做什么。
连亲妹妹都能下手,安知下一个被盯上的会是谁?建华的媳妇和妾室可都怀着孩子呢,泽华媳妇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这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尤其是瑄华媳妇才刚娶进门不满一月,老妻就被云华挑唆着要责罚人家,若是消息传出去,谁还舍得把女孩儿嫁到他们府里来?那安府又岂是肯吃亏的?安菁是他们全府的宝贝疙瘩,受了这等委屈,如何会善罢甘休。
况且,他这条命都是安大哥救的,若是安大哥地下有知,见孙女在他府上受气,将来他还有何面目下去见安大哥?
老妻真是享福太久了,自以为精明。却不知真正精明的人就在眼前头呢。
察觉到夫君投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吴氏更加气恼,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别过头去不看老侯爷。恨恨的说:“她才刚嫁进来几天,就哄得老大媳妇连亲闺女都不管了,要是再纵容下去,我看这个家都得让她闹得乌烟瘴气!你不管我管,我这个做长辈的,就连个晚辈都不能管了不成?不过是罚她几顿吃喝罢了,一没罚跪二没责打,有什么要紧?”
“你啊你……”老侯爷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与老妻讲通一切,只得问道,“我问你。她哪里错了?”
“她那般顶撞我,不是错?”
“她是如何顶撞你的?”老侯爷后悔,早知道会出这种事情,他今天上午是如何也不会去赵兄弟家喝茶的,若是他在家。云华怕是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蒙蔽老妻。
还是说,云华正是看准了他不在家,所以才来的?
安菁是如何顶撞吴氏的?吴氏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出来,除了安菁的话让她听着不高兴以外,那话里话外可都是把恭敬做足了十二分。
可恶,那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侯爷不快的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她如何顶撞你?”
“反,反正她就是顶撞我了。”吴氏咬咬牙,冷哼了一声,“她就是个看着没心机,其实暗藏奸诈的女子,若是我不为云华做主。只怕玉华要被她欺负死了。”
摇了摇头,老侯爷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总说做主做主,连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做什么主。”只怕瑄华媳妇是不肯承认那子虚乌有的罪过,所以老妻就觉得是被顶撞了吧。
真是可笑。难不成要人家自己往自己头上泼污水么?
“事情不就是那么个事情么?云华跟她回安府,结果竟然中了毒回来,还被她那般污蔑……”
在老侯爷的瞪视下,吴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丫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不是?!你问过别人么?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老侯爷气的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我问过老大家的了,那哪儿是云华跟瑄华媳妇回安府,分明是云华自己闹着要去,她不放心才让安菁跟着去的——”
吴氏忍不住抢白了一句:“反正都是去,你管事谁跟谁呢。”
“那你怎么不想想,云华连这个都不敢照实说,为的是什么?”老侯爷瞪着自己的老妻,瞪得她低下头去,这才继续说道,“明明是她要去,干嘛说成是人家瑄华媳妇要去?她这是把事儿往人家身上推呢,这都不明白,还给她做主,你做的哪门子主!老大家的是云华的亲娘,连她亲娘都不向着她,你当瑄华媳妇真就那么厉害,才不到一个月就能哄得老大家的连闺女都不要了?”
“那谁知道……”吴氏嘀咕了一声,“云华是咱亲孙女,你不向着她,倒向着外人不成?”
“这不是向着谁的事儿,是到底谁在犯错的事儿!”被老妻的帮亲不帮理再次气到,老侯爷真是不想再跟老妻继续理论下去,直接站起身原地走了几步后开始叫人。
大小姐又病倒了。
大小姐体弱多病,这是大家多少年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才刚病怏怏的从安府回来呢。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对劲,连老侯爷都惊动了,据说亲自去大小姐的云华苑去看望大小姐,还亲自安排了伺候的人,大小姐院里的人都给换了一遍。
更让人猜不透的是,上午老夫人才发话要不给三少奶奶饭食,下午老侯爷就亲自免了这责罚。这还真是……
“这里头的故事,多着呢。”三太太边梳头边笑。
三老爷白了自己老婆一眼:“笑什么笑,有功夫想想咱家润华的事儿,都十六了,亲事可还没定下呢。”
“知道知道,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