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阿梅一进来就问“该不是她又说了什么”,这个“她”显然是指绿荷,也就是说,她过来的路上撞上绿荷了,偏这会工坊只剩曾荣一人,她若是否认,又恐阿梅生疑。
好在她了解阿梅的性子,没把那番话全说出来,尽管她很想向阿梅求证一下那位皇贵妃事情。
阿梅被曾荣连哄带唬地吓到了,倒也不敢不答应。
曾荣这才端起了饭碗。
饭后,阿梅收拾食盒离开,曾荣又埋头忙了起来,也就一炷香的工夫,绿荷回来了,她站在她绣架旁,看了曾荣一会,欲言又止的,曾荣回了她一句话,“你放心,这事关联太大,我还不想死呢。”
说完,她没再看对方一眼,绿荷低头咬了咬嘴唇,也坐下来拿起了针。
阿梅是约摸半个时辰后来的,看到绿荷,给了她一个白眼,见曾荣冲她摇摇头,倒也没上前挑衅,帮曾荣往脚炉里添点木炭,沏好茶水,她搬了个凳子坐在曾荣身边,拿起本书读起来。
这是曾荣教她这么做的,原本曾荣是不想让她陪的,可阿梅不干,曾荣一想大晚上的,自己一人在工坊多少也有点害怕,内心里是渴望有人陪着的,于是,为了给阿梅找点事情做,便给她找了本书让她读。
阿梅自是求之不得,她也清楚自己的弱项是什么,因此,两人一人看书一人刺绣,谁也不影响谁,不过为了曾荣的眼睛着想,阿梅会时不时地盯着那个沙漏,每隔半个时辰会叫曾荣喝点水或喂她吃口点心什么的,也会起来走动走动,或是把自己没看懂的地方向曾荣请教。
看到这一幕,绿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倒是没敢再挑事,这两人,这会她谁也惹不起。
相反,曾荣和阿梅离开时,她还得陪笑脸跟着,否则,她一个人也不敢走夜路。
从这天起,曾荣除了睡觉和如厕,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工坊,每日一早,比别人提前半个时辰到,一日两餐都是阿梅送,一顿饭最多一刻钟,晚上别人申时收工,她要到戌正才离开。
柳春苗知晓后,特地晚上来看过她几次,也送了些糕点过来,同时还送了她一个精致的小手炉。
覃初雪也来看过她,那日可巧曾荣正拿金箔线勾勒牡丹花瓣的花边,是那种带有一点镂空的立体花边,这是曾荣上一世自己研制出来的一种针法,只能适用于金箔线和银箔线,别的绣线软哒哒的,没法做成立起来的镂空图案。
这是她研究了挺长时间才悟出来的,记得当时是徐靖送了她一枚发簪,上面镶有一朵金箔做成的芍药花,为了回报他,曾荣研究了小半个月,用金箔线和银箔线给徐靖绣了一条带有镂空梅花图案的腰带,很是华丽,也别致,且唯一。
可惜,后来这腰带被徐大人看到了,训斥了徐靖一顿,说是太招摇也太奢侈,后来曾荣再也没绣过这种东西。
没想到这一次倒是用上了,也不怕招摇和奢侈。
覃初雪自是没见过这种绣法,研究了好一会,得知这是曾荣上次绣鞋面时琢磨出来的自创针法,覃初雪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