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度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中等,长得温文尔雅,他出身清河崔氏旁支,家境不太好,恢复科举后,他考中了第一届进士,出任延州肤施县主簿,就是那时他娶了公孙亮的女儿为妻,有了公孙家族的财力支持,崔度一路升官,三年前出任绥州刺史。
翁婿二人在书房坐下,公孙亮问道:“贤婿对郭宋了解多少?”
“河西节度使郭宋?”
公孙亮点点头,崔度不知道岳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郭宋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恢复北庭和安西,剿灭沙陀和葛逻禄,这一点我很支持,虽然他名义上效忠朝廷,但实际上已成为藩镇,其实也无可非议,都这么回事,不过有一点我不太赞成,他杀人太狠,党项男子几乎被他杀绝了,不少无辜者也被诛杀,太残酷了一点。”
“如果他和朱泚开战,你支持谁?”
“这个.....其实我都不支持,不过无可选择的话,我还是偏向郭宋一点,毕竟他对汉人百姓还是很好,尤其六十几万流民被他安置得妥妥帖帖,就凭这一点,我还是愿意支持他。”
公孙亮沉吟一下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贤婿,其实几个月前,公孙家族已经完全投靠了郭宋,我还收到了郭宋的亲笔信,他承诺将来推荐我的肤施县公。”
崔度愣住了,岳父家族投靠了郭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崔度半晌苦笑一声道:“如果岳父投靠了郭宋,小婿似乎就没有选择了,不过郭宋和朱泚签署了三年内互不侵犯的契约,我也无法公开宣布绥州归属河西吧!”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缘故,你先看看这封信,是郭宋写给你的亲笔信。”
公孙亮从怀中取出信递给女婿,崔度吓了一跳,连忙接过信细看。
这时,妻子公孙氏给父亲和丈夫送来茶,她也听到一点点父亲和丈夫的谈话,她小声道:“夫君,绥州百姓都很感恩郭宋,当年出现蝗灾,绥州很多百姓都逃去丰州,得到郭宋很好的安置,后来他们陆续回乡,一直对郭宋念念不忘。”
崔度看完了信,点点头道:“娘子说得很对,我们不能和民心违背。”
崔度又问公孙亮,“岳父大人应该看过了这封信,对吧!”
“确实看过,你怎么决定?”
“请岳父大人转告郭宋,我愿意支持他,他的军队可以随时进入绥州,按照他的安排,我名义上依旧是长安的属臣。”
公孙亮大喜,他了解女婿,女婿不会轻易表态,可他一旦表态,就绝不会朝令夕改,值得信任。
他又连忙道:“我估计郭宋是想用延福县,我们来好好参详一下,如何把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
郭宋率领的三万骑兵抵达了绥州和银州的交界处,黄河边有一座大镇,叫做匡州镇,有近三百户人家,天色已晚,三万大军便驻扎在小镇外。
士兵们埋锅做饭,给战马喂水喂草料,十分忙碌,士兵们每人都有一条睡袋,不过夏天炎热,大部分士兵都直接用睡袋当垫子,露天入睡,四周有两千巡哨骑兵在外围放哨,监视着远方的动静。
这时,一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一直奔到一顶行军帐前,骑兵翻身下马,高举送信令箭对帐外亲兵道:“请禀报使君,延福县最新消息!”
亲兵快步来到帐门前禀报道:“启禀使君,延福县有消息送来。”
“让他进来!”
亲兵将送信人搜了身,带他进了大帐。
大帐内,郭宋正盘腿坐在地图前沉思,他已经得到消息,三万幽州军进入了易州,很明显,朱滔是想走飞狐陉进入河东,这个情报已是五天之前,现在幽州军很可能已经出了飞狐陉,郭宋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太原元家。
这时,送信兵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参见使君!”
“一路辛苦了!”郭宋微微笑道。
送信兵取出一封信呈上,“这是张参军给使君的信。”
亲兵将信转给郭宋,郭宋接过信打开,信中说,绥州刺史崔度决定全面配合河西军,这个消息很重要,意味着河西军东征有了后勤重地,同时也意味着关中朱泚在关键时刻,将无法得知河西军东进河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