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报信士兵离去的第二天,郭宋便下令打造数千辆大车,这个消息让不少人心存疑虑,河西节度府长史崔文静就是不理解者之一,他找到了郭宋。
“使君为何要打造数千辆大车?”崔文秀进门便疑惑地问道。
郭宋淡淡笑道:“无论从河西到京城,还是从甘州到沙州都需要大量运输物资,但河西没有大河沟通,只能靠畜力运输,但光靠骆驼我还是认为不够,依然需要大车进行运输,这个解释崔长史可满意?”
“我当然能理解,只是城中有传言,使君想把河西的物资运去安西,天子已明确不再支援安西,我们自己本身物资就不足,这样会不会引起百姓和将士不满?”
“既然是传言,崔长史又何必在意?”
“卑职只是善意提醒。”
“多谢崔长史的好意提醒,作为河西主官,我会通盘考虑,也会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郭宋的回答十分果断,不再给崔文静任何机会,崔文静自讨没趣,只得悻悻离去了。
这些天监军房一直紧闭,田文秀呆在府中没有来官衙,三个月前的万言弹劾书最后不了了之,令田文秀沮丧万分,天子也没有任何解释,他不知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整整一个月,田文秀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
终于在两个月前,他接到了家主元玄虎的一封密信,信中告诉他,弹劾书已经起作用了,但需要时间,元玄虎让他尽量低调蛰伏,以保护自己。
有了家主的指示,田文秀便不再出头露面,大多数时间都蛰伏在府内,但他并没有掩耳闭眼,依旧派随从出去了解情况,又从崔文静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中午时分,崔文静来到了监军府,从马车出来,远处站在十几名内卫士兵,冷冷地看着他们。
“田监军,你府宅周围好像都被监视了。”
田文秀阴沉着脸哼了一声道:“咱家当然知道,咱家派出去的一半随从都没有回来,这半个月,咱家已经不敢派人出去了,姓郭的越来越肆无忌惮,咱家看他除了没有公开宣布,实际上已经是割据造反了。”
两人走进大堂分宾主落座,田文秀又问道:“长史那边情况如何?”
“和你大同小异,之前给我送鸽信的粟特商人失踪了,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卢相国的消息,我现在也不敢派人出去送信,害怕被抓,不瞒监军,我府上也被人监视了。”
两人一时间无言以对,现在连骂郭宋都没有意义了,郭宋就这样做了,这就是强权,他们在强权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田文秀沉默片刻道:“咱家还是想给圣上送一封信,长史有没有办法?”
“信重要吗?”崔文静问道。
“非常重要。”
崔文静沉默片刻道:“现在其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监军回京,也不要写什么书信,亲自向圣上汇报。”
田文秀忧心忡忡道:“可是......咱家害怕半路被姓郭的伏击。”
“这个应该不会,他并没有真的造反,不会为了堵你的口而把监军刺杀,一旦监军被杀,朝廷就要封锁河西了,各种物资来不了,连酒也运不进京。
现在军俸虽然拖欠,但朝廷对河西的其他物资运送都很正常,河西军的酒也能正常卖,他再憎恨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杀你而引发被朝廷封锁的严重后果,你太小看郭宋了。”
田文秀稍稍放心,家主也是让他找个借口回长安,留在河西迟早会被郭宋所杀,趁现在大家还没有公开翻脸,他先离开河西再说。
崔文静取出厚厚一叠资料给他,这是他收集了河西各种情况,作为田文秀写述职报告的依据。
下午,田文秀找到了郭宋,提出自己要回京述职,希望郭宋能派兵护卫。
正如崔文静的判断,郭宋并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田文秀,反而欣然答应派百名骑兵护送他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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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北有一座占地百顷的庄园,叫做垂钓庄园,这是因为庄园主人朱泚酷爱钓鱼而得名,庄园内没有农田,只有大片森林和草地,还有河流、池塘以及湖泊,每年夏秋之际,朱泚都会来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在这里钓鱼、狩猎,修身养性。
不过这一次,朱泚在这里住的时间比较长,从三月他辞去泾源节度使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月,用他的话说,他身体肥胖,百病缠身,需要找一个风景秀丽的郊外静心养病,每天都有名医从长安过来给他看病,除了看病吃药外,朱泚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河边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