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逸取出一卷圣旨递给郭宋,“使君请看!”
郭宋接过旨意展开,确实是天子对收复沙州的回复,加封自己为太子少保,赏三军钱二十万贯,阵亡或者伤残士兵给予双倍抚恤,同意自己的推荐,任命刘梓为沙州刺史,沙州防御由自己安排。
这份旨意中虽然对将士也有重赏,但郭宋还是感觉和甘州大胜的圣旨语气完全不同,字里行间中没有激动和喜悦,变得很平淡,甚至有点冷淡,似乎只是一种例行公事。
郭宋隐隐感觉到,天子在冷处理这次沙州胜利,他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还有什么消息?”郭宋平静地问道。
“还有就是韩相国被罢相,改任两浙观察使,崔佑甫和张涉都被罢相,回乡养老。”
郭宋一怔,“这样朝中不就只剩下两相了,难道天子又要恢复两相制?”
“正是这样,听说朝廷现在只有左右相,天子还是放弃了他之前倡导的多相制,据说现在是杨炎一手遮天,所有三品以下的官员都由他来任命,天子对他十分信任,还有卢杞,一夜之间从六品升为三品,现任户部侍郎兼度支使,掌握着大唐财权,也深受圣眷。”
“那另外左相应该是李泌吧!”
“是他,不过听说他去巴蜀了,临时兼任剑南节度使,成都府尹也由使君的岳父出任,朝廷开始控制住巴蜀了。”
郭宋精神一振,“崔宽进京了吗?”
“好像是的,他被封为蜀国公、太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任吏部尚书,但没有封相。”
郭宋明白了,崔宽的官爵职务听起来都光鲜,其实没有任何实权,完全被架空了,在巴蜀这件事上,李适处理得很果断,利用崔宽进京机会一举夺回了巴蜀,下面只要安抚住巴蜀军队和官员,巴蜀基本上就回归朝廷了。
“还有什么消息?”
张谦逸犹豫一下道:“还有一个消息,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了。其子李惟岳要求天子任他为新任成德节度使,继承父位,但被一口拒绝”
这个消息让郭宋暗暗叹息,去年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病逝,其侄田悦自领兵马,李适刚刚登基,帝位未稳,只得被迫承认田悦为新任魏博节度使,而现在李宝臣死了,必然是李惟岳上位,朝廷会承认吗?李适已坐稳帝位,又成功控制巴蜀,他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想利用这次机会收回河北各州,最终引发建中之乱?
郭宋回到府中,女儿的可爱让他暂时忘记了朝廷的烦恼,虽然一月多未见,妻子薛涛十分欢喜,但她还是细心地捕捉到了丈夫眉宇间的一丝忧虑。
书房内,郭宋将他从安西得到了一百多块羊脂美玉摆了满满一桌,正好薛涛端茶进来,看见满桌的羊脂玉,不由笑道:“你去安西就为了这个?”
郭宋微微笑道:“去安西当然不是为了它们,这是老郡王给我的礼物,满满一屋子,我就挑了这么多,其他都赏给士兵们了。”
薛涛把茶盏放下,又拾起几块玉细看,确实都是美玉无暇,让她心中十分喜爱,娇笑道:“这些玉都放到我书房去,让我慢慢欣赏。”
郭宋起身道:“贤妻有令,为夫怎敢不从,现在就搬!”
“明天再说,夫君先喝茶!”薛涛连忙拦住丈夫。
郭宋接过茶盏,喝了口茶问道:“岳父调去成都之事,娘子知道吗?”
“我知道了,父亲写了封信给我,我还打算晚上告诉你,夫君,这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是去巴蜀,还算好事,但若是去其他地方,恐怕就未必是好事了。”
薛涛一惊,“难道又要有战争了?”
郭宋点点头,“天子还是年轻了一点,看样子,他想在两三年之内解决藩镇割据,河北可不是巴蜀,这一次我估计他要碰得头破血流了。”
“那他会不会调夫君去中原?”薛涛真正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郭宋沉吟一下道:“他或许会有这个想法,但无论杨炎还是卢杞都不会欢迎我,他们一定会极力阻拦,我应该不会被参与这次平藩之战,不过我还是要劝一劝天子,请他慎重考虑削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