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的意思其实是提醒天子,郭宋是攻下肃州后才谈判的,他只是甘州都督,不能代表肃州,这件事必须由朝廷做主。
大殿内的气氛有点尴尬起来,之前众人都一致反对收复河西走廊,现在甘州军已经占领肃州,生米做成了熟饭,难道再放弃酒泉,撤回甘州?那要被天下人唾骂的。
杨炎也有点头痛,遇到一个勇武气盛,不太懂官场规则的年轻都督,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尴尬,倒有点不好收场了。
崔佑甫也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可不是常衮,明显天子是在保郭宋,又有韩滉替他说话,自己再追究下去,就变成第二个常衮了。
这时,韩滉起身收场了,他躬身行一礼道:“陛下,既然大家都反对放弃北庭,我们就及时告诉郭宋,驳回他的建议,第二,要求他立刻以书面形式向朝廷汇报谈判的情况,第三,之前的赏赐还没有定论,现在西川的税赋已到,朝廷财力宽裕一点,可以以钱物方式表彰,以后改为土地,正好甘州夺取了肃州,就可以一并表彰,微臣建议任命郭宋为河西节度使,坐镇凉、甘、肃三州!”
韩滉话语一出,便遭到了杨炎和崔佑甫的坚决反对,双方争吵成一团,李适摆摆手,“这件事过两天再说,政事堂先讨论讨论,听一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任命节度使的权力在天子手上,相国可以反对,如果政事堂反对强烈,天子也只能取消任命,在任命郭宋为河西节度使这件事上,李适还是比较慎重,希望能够听一听朝廷各方面的意见。
李适和政事堂当即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郭宋,驳回了他北庭军民东撤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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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夜,一辆马车停泊在窦府大门前,荆国公、右卫大将军独孤立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窦氏家主窦仪亲自在门口迎接。
“独孤老弟已经好久没有来我这里了吧!”
独孤立秋呵呵一笑,“我记得去年秋天才来过,怎么能说好久没来?我倒是想每天都来蹭饭,窦兄又该嫌我吃得太多了。”
窦仪眯起眼睛道:“你若每天都来蹭饭,我肯定抡棍子把你打出去。”
两人一起大笑,亲热地挽着手进府去了。
窦家在鱼朝恩被诛杀后便已经翻身了,窦仙来忍辱负重成功获取了鱼朝恩的信任,为最后铲除鱼朝恩立下汗马功劳,窦家子弟纷纷获得高升,窦仪重新出任左卫大将军,加爵越国公,成为关陇贵族三大势力之一。
两人进贵客堂坐下,侍女给他们上了茶,两人寒暄了几句,独孤立秋便微微笑道:“今天朝中发生的事情窦兄知道了吗?”
窦仪点点头,“我听说了,说实话,我是支持郭宋的,朝廷应该悯惜北庭军民,让他们回来,而不是让他们和庭州共存亡,这太寒北庭军民的心了。”
“窦兄说得不错,庭州已成为孤城,再守下去没有意义,除非朝廷决定还要收复安西,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收复安西不可能了,又何必图这个虚名,白白送了上万军民的性命,不得不说,这帮官员都是一群腐儒,天子在这件事上也缺乏果断的气魄。”
窦仪摆摆手,“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独孤老弟不会就为这件事来找我?”
“当然不是,是关于任命郭宋为河西节度使之事,明天政事堂要表决,我希望窦家能支持。”
郭宋给了独孤家族面子,扳倒王连恩,阻击朱泚回陇右继续任职,虽然最后独孤家族也没有拿到陇右节度使之职,但他们还是要还郭宋这个人情,同时更是想笼络他。
目前政事堂六相中,李泌是从龙派,跟随天子李适的,他已经明确表态不支持,也不反对,投弃权票,韩滉和乔琳都是偏向独孤家族的,崔佑甫是元氏一党,杨炎是元载一党,和元家关系密切,而张镒是窦家女婿,现在关键就是张镒的一票。
窦仪淡淡一笑,“下午元鲁也来找过我了,元家坚决反对郭宋升为河西节度使,元家认为郭宋资历太浅。”
“这是元家的态度,那窦兄呢?”独孤立秋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