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很简单,就是职方司的官员做一个备案记录,很快便结束了,郭宋随即跟随刘基来到他的官房,刘基给郭宋倒了一盏茶道:“最近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言,大多数是对你不利,你要明白什么叫三人成虎,各种对你不利的言论堆积起来,足以左右上位者对你的看法。”
“有什么不利的言论,刘兄不妨对我说说!”郭宋平静道。
“有很多,比如有人说你目无朝廷,目无天子,擅自代表朝廷和思结部达成重大决定,还有人说你贪污战利品,将大量黄金珠宝占为己有,还有人说你公开违反朝廷律令,擅自给百姓授田,还有人说你飞扬跋扈,欺压地方士绅,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是两条,一是说你野心太大,安插心腹掌握军队,有成为藩镇的迹象,还有说你暗中拖朔方军后腿,导致朔方军惨败。”
郭宋大怒,究竟是谁在朝中散布自己的谣言。
他克制住满腔怒火道:“这种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朝廷也相信?”
刘基叹口气,“所以我才说三人成虎,事实上,朝廷已经在对这些传言进行逐一核实,郭使君,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导致有人对你不遗余力地下手,连常相国都认定你有问题,才说服天子把你召回来调查。”
刘基提到相国常衮,郭宋顿时明白了,恐怕这件事和张家有关,看来自己还真小瞧了常衮和张家的关系。
沉思片刻,郭宋问道:“李怀光和常相国是什么关系?”
“听说李怀光就是常相国推荐的。”
刘基忽然明白郭宋的意思,他低声问道:“你是说,是常相国在背后捅你的刀子?”
郭宋淡淡道:“我并没有说是他在背后捅我刀子,而是在回答你的问题,你问我得罪了谁,我确实是得罪了常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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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从兵部出来,随即去了东宫,却被告知太子殿下去了凤翔府,要过几日才回,他只得怏怏不快地回了道观,中午时分,郭宋吏部见到了颜真卿。
颜真卿带他来到一家新开的茶馆里,两人在二楼一间包厢里坐下,颜真卿笑道:“煮茶喝不惯,还是喜欢喝煎茶。”
唐朝喝茶有两种方式,普通人家都是喝煮茶,再放一点盐以及其他调料,最后连同茶末一起吃掉,而文人雅士嫌这种喝法粗陋,便改用煎茶方式,用泉水煎茶,最后去茶末后饮茶,这种饮茶方式对茶和水要求都很高,所以陆羽在茶经中详细介绍了各种茶和泉水的好处。
这家新开的茶楼就是以水好而出名,颇得官员以及文人雅士们喜欢,生意不错。
“丰州是怎么喝茶的?”颜真卿又笑问道。
郭宋摇摇头笑道:“在丰州主要喝奶茶,也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干酪,大家煮茶时都会放一点,我自己会喝点煎茶,水不错,可惜茶不太好,这次来京城我也准备买点好茶饼回去。”
颜真卿呵呵一笑,“回头我送你两斤蒙顶茶,真正的贡茶,让你好好尝一尝好茶。”
这时,侍女进来给他们上了茶,颜真卿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他给郭宋斟满一盏茶,淡淡道:“这一年朝廷变化很大,你知道吧!”
郭宋点点头,“我今天才听说,知政堂消失了。”
“知政堂还在,准确说,是多相表决制度消失了,我现在是有相国资格,但并没有相国实权,现在有相国实权的,只有右相常衮和左相韩滉,其他三个相国都是虚相,各自管一块,像我管吏部,段秀实管刑部,李勉坐镇中原,只有天子召开小朝会时,我们才会列席。”
“可这样一来,常衮是不是权力太大,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元载?”
颜真卿沉吟一下道:“按道理说,作为对君权的一种制衡,右相确实应该手握大权,而左相作为门下侍中,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衡右相,制度本身是不错,但关键还是要看人。
常衮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憎恨腐败,重视科举和教育,这一点不错,但他刚愎自用,不听人劝,而且派系思想严重,重用同盟,打压异己,这一点确实和元载没有区别。”
郭宋点点头,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制度怎么样,而是自己面临的麻烦,他对颜真卿道:“李怀光在草原惨败,不知朝廷会怎么处置他?”
颜真卿笑了笑道:“你其实是在关心自己会不会受到李怀光惨败的牵连吧!”
“是!”
郭宋并不否认,他坦诚道:“我今天才知道朝廷有种种关于我的传言,居然说我擅自代表大唐和思结部谈判,说思结出兵进攻唐军是我导致的,这显然是想把朔方军惨败的责任推到我头上,我绝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