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多嘴的中年妇人忍不住又高声问道:“是不是留下来就不用住这种泥草屋了?”
这下子所有长老都怒斥她,“闭上你的臭嘴!”
郭宋呵呵一笑,“其实这位大婶倒问得不错,大家住的泥墙草顶屋,官府的名称叫做临时安置房,因为冬天寒冷,住帐篷受不了,所以才临时造了这些泥草屋,如果要留下来长住,那么肯定不会再住这种房子,大家应该都看到,丰州的房子是石墙瓦顶,房子宽大结实,再用灰浆抹平,刷上石灰,看着漂亮,住着也舒服。”
几名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为首长老小心翼翼道:“听说每人还有土地,是真的吗?”
郭宋笑着点点头,“肯定会有土地的,十七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每人一顷,女子半顷,每户人家上限一顷半,五年内免税,可如果在丰州从军,土地再翻倍,终身免税。”
“如果我在丰州住了一两年,又想回家乡,那土地怎么办?”一名老者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原则上,在丰州住十年以上,土地就是永业田了,可以出售,也可以留给子孙,在丰州居住不满十年,那只能算口分田,离开后土地都要收回,如果未满十年便去世,同时儿子没有领到土地,那么土地也可以留给儿子。”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郭宋起身告辞了,他会再给灾民们一个思考的时间,等过几天分配土地时,他相信这些灾民都坐不住了。
...........
天还没有亮,在九原县以北的旷野里出现了无数举着火把的农民,官府用了一个月时间,已经将第一批三千五百顷土地丈量完成,这片土地延绵三十余里,四周都有汉朝留下来的灌溉渠遗迹,这片土地将分给第一批签署了定居契约的农民,一户人家最多可以得到一顷半的土地。
三千五百顷土地分成十个区,分别是甲乙丙丁戊......
所有土地四周用青石条做地界,地块之间留了三尺宽,那是用作灌溉沟渠,在地块中央插着一根尖木桩,木桩上写着地块编号,土地规格有两种,一种是一顷半,叫做夫妻田,一种规格是一顷,叫做单身田,主要看各家的需要。
从木桩的颜色就能分辨出来,桩头染红的木桩是一顷半,桩头染黑的木桩是一顷,当然,绝大部分都是一顷半田。
今天便是分配土地的日子,尽管不知道自己能抽到哪一个号,但众人依旧热情高昂,天不亮就赶来查看土地情况,不少人是全家上阵,抱着孩子,带着老人前来查看土地。
这时,两名农民举着火把来到了一块插着红桩的土地前,这是一对来自胜州河滨县的父子,他们是第一批和丰州官府签署落户契约的农民,儿子叫贺小闷,三十岁左右,父亲贺除夕,今年五十余岁了,按照规定,每户上限一百五十亩,贺小闷和他妻子有领田资格。
“父亲,这块土地应该是最好的吧!”贺小闷低声问道。
贺除夕蹲下,抓一把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才慢慢吞吞道:“其实丰州土壤都差不多,很细很肥沃,比咱们河滨县的土壤要好得多,不过这块田地势比较好,靠主干渠近,水源有保证,而且离路边不近也不远,确实是块好地。”
“这块地我很喜欢,可惜我们不一定能抽中。”贺小闷有些遗憾道。
“知足吧!一百五十亩土地,比起咱们河滨县的几亩薄田不知好了多少倍,这种机会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次,咱们能得到这次机会,已经是很幸运了。”
贺小闷叹息一声,“我就怕薛延陀人杀来啊!”
贺除夕咧嘴笑了笑,“要是没有薛延陀人,这种机会还轮得到咱们?咱们是赶上了好时代,才会有这种重新发家的机会,依我看,要感谢薛延陀人才对。”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喊声,是贺小闷的妻子在喊他们父子俩。
“好像是城门已经开了,我们走吧!”
父子二人连忙收拾一下东西,向九原县匆匆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