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带着士兵们从东城门进了九原县,一场大战已过去了四个月,民众也渐渐从战争的阴影中恢复。
冬天是九原县最平静的季节,城外的茫茫原野被大雪覆盖,到处是天寒地冻,一万多百姓只能在城内生活,每天各家酒馆都坐满了客人,打一角酒,点两样小菜,吹牛聊天,可以度过一天。
简单的生活一天天的重复,单调而平静,偶然会有人家办喜事,吹吹打打走过大街,给平静的小县内增色不少。
郭宋刚进县城,便遇到了骑马过来的录事参军薛长寿,郭宋见他带着个小药童,背着药箱,不由哑然失笑道:“又有人家找你了?”
一场战争把薛长寿的神医名声也打出来了,经他手抢救的伤兵无一人阵亡,轰动了整个九原县,这几个月,几乎天天都有人家请他上门看病,若不是他不负责配药,城内几家小医馆都要关门大吉了。
薛长寿苦笑一声,“今天是冷家的老太爷病倒了,他们家人就坐在我的官房门口不肯走,若实在不行,我还是干老本行吧!”
郭宋微微笑道:“能者多劳,只要不影响公务,你尽管去给人看病。”
“现在倒不影响,以后会不会影响我也不知道,再说吧!”
薛长寿叹口气,向郭宋拱拱手,便带着药童走了。
郭宋回头吩咐道:“把银狐送到我家里去,其他猎物你们自己分了。”
交代完,他催马向官衙而去。
郭宋的官衙是原来的丰州刺史衙门,位于县衙对面,之前的丰州刺史是朔方军长史李慧兼任,丰州就两座县,州衙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李慧从不过来,州衙内也没有什么官员,是一座冷冷清清的衙门。
郭宋兼任丰州刺史后,便将丰州州衙作为自己官衙,将它修葺一新,包括三镇兵马使官衙,朔方节度副使官衙以及丰州刺史官衙,一座衙门,三块牌子,里面官员有十几余人,不光管丰州事务,还管三座受降城的全部军政事务。
郭宋走进自己官房,他们的官房是一座种有两株大树的小院,小院有三四间屋子,除了他之外,还有记室参军曹万年和录事参军薛长寿的官房。
记室参军相当于机要秘书这个职务,替郭宋整理文书,写各种报告,不光是对朔方节度府,还要向朝廷交差,每天上午都十分忙碌,但到下午就几乎没事了,曹万年便专心温习功课,晚上,他还要和十几名有志科举的士子一起去九原县一个老举人家中上课。
郭宋走进院子,便看见曹万年正埋头抄写功课,他笑了笑,没有打扰曹万年,而是进了自己官房。
官房里宽大而简洁,只有一张坐榻,一张桌子,一个橱子和一排书架,他两天没有回来,房间没有点火盆,十分寒冷。
这时,两名小厮抬进一只大火盆,里面的炭烧得正旺,郭宋拖过一把小凳子,坐在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翻阅桌上的一份年度报告,每年三月底之前,各州刺史都要向朝廷书面汇报上年的各种情况,然后朝廷会根据情况宣召部分刺史进京述职。
报告是曹万年写的,按照以前年度报告的格式来写,包括民生、政务、吏情、农业、税收等等.......
曹万年的字写得很不错,文字功底很强,能用最短的几句话把事情讲清楚,内容详实,数据丰富,写得非常不错,郭宋翻到最后,不由微微一怔,还有最后一部分没写。
他放下报告喊道:“曹参军!”
片刻曹万年快步走来,歉然道:“使君几时回来的,卑职竟然不知道。”
“我也是刚回来,正在看你写的述职报告,你拿个凳子坐下,我们一边烤火一边说。”
曹万年取了一把胡凳在郭宋对面,搓着手烤火,“使君是不是觉得卑职没有写完?”
郭宋点点头,“前面写得很好,但最后一部分,就是今年的计划,你却没有写,为什么?”
曹万年挠挠头道:“前面的东西其实都是六曹送来各种报告,卑职只是摘抄,比较简单,但最后的次年计划,那应该是使君来决定,不是卑职能决定。”
郭宋笑道:“你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嘛!采不采纳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