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说话啊,那群债主可是天天跟着你爸我,他们可都是些亡命之徒,你总不能看着爸死吧?”
“既然您都知道那些放高利贷的是亡命之徒,您为什么还要借?您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安多米红了眼睛,怒瞪父亲,可是这也丝毫没有动摇她父亲的态度,反而显得更加的不耐烦。
“多米啊,你就委屈一下,那个酒吧里面全是有钱的主儿,你只要牺牲一下,那红艳艳的票子就到手了,等爸还清债务,一定痛改前非,让你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
安多米冷笑,她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了,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要生出了茧子。
“我妈活着的时候你就一直这么说,让你离开家来大城市打工,可是最后钱没见着,老家的祖宅都被人收走了,爸,你别赌了,我妈不能白死啊。”
“不赌?不赌怎么把老宅子给赎回来?那么多钱,要是靠着打工一点儿点儿攒,我到死都过不上好日子,你别那么多废话,走,现在跟我回酒吧去,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弄出几万块钱来!”
说着,安利军强拉着安多米往外走,安多米奋力挣扎,甩开了安利军的手。
“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女儿啊?哪儿有亲爹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送的!”
见安多米不听话,安利军恼羞成怒,伸手朝着安多米的脸上甩了一记大嘴巴子。
“那有亲闺女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去送死的吗,我告诉你,多米,你今天要是没法给老子弄出钱来,我才不管什么亲闺女干闺女,咱们两个就一起去死!”
安多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瞪安利军,斜眼看见地下室的墙角放着一排空酒瓶,上前拿起一个,摔碎在墙上,拿着半截尖锐的酒瓶子指向自己的脖颈处。
“好啊,一起死是吧?如果你今天要是非逼我去酒吧接客,我们两个今天就死在这里好了!”
安利军被女儿的样子吓到,愣住了,态度一下子变得软绵了起来,讨好地笑看着安多米。
“多米,你看你,我们父女两个何苦这样呢,你放下,是爸爸错了,可是爸爸这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吗?要是你妈妈活着,也不忍心看见咱们爷俩儿这般对峙……”
安利军说着,还哽咽了起来,他太了解安多米了,这苦肉计,一定有用。
果然,安多米想到了母亲,情绪稳定了一些,将手中的半截玻璃瓶慢悠悠地放了下来。
“爸,你在等我两天,我一定好好去找一份工作,让老板提前支付我一年的工钱,先帮你把赌债垫上一部分,你也不要再赌了,好好找一份工,我们慢慢还钱,行吗?”
安利军自然是不同意安多米的建议,可是看在她手里半截酒瓶的面子上,还是佯装应允了下来。
“行……吧,就怕你爸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唉……”
安利军说完,悻悻地转身朝外走去。
安多米看着父亲的狼狈的背影,手中的断瓶滑落在地上,哐啷摔得粉碎,她感觉自己身上压上了千斤重担,让她喘不上气来。
安多米只有高中学历,就连这高中,还是硬撑着上下来的,因为学历的问题,她就只能找一些服务员和销售员这一类不需要文凭的工作,可是显然,这些,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高等一点儿的商厦或者酒店,工资虽然高,但是要求会英文,低档一些的,又都是些多多少少涉及色情的场所,安多米的外貌太过扎眼,就连应聘,都没有躲过被揩油的机会。
“经理请自重,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安多米慌张地将手从男人的手中抽回,疾步从这家私营饭店之中走了出来,心中满是失落。
已经折腾了一天,她越来越看不到希望,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可是囊中羞涩的她,也只好忍着。
这饿着也就算了,还偏偏赶上了仲夏最热的一天,安多米已经被晒得蔫掉了,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一家餐厅的大门下躲避烈日。
安多米无意间回身,看见了餐厅的玻璃窗之中,一个男人正优雅地吃着西餐,餐盘之中那诱人的牛排,对于已经饥肠辘辘的安多米来说,简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不由自主地,安多米的脸就贴在了玻璃窗上,眼睛里只剩下盘子里面牛排的影子,还不断地咽着口水。
“瞧那个女人,真是太失态了……”
“一副饿死鬼的模样,看看她穿的那身俗气的花裙子,就知道是个没钱的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