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罪有二,其一,你那什么初级驭火之术,依我看来,分明只是一种新鲜的把戏,你却戏弄众人说是神秘的道法,不过谅在你发放给众人的那两样东西能够驭火是真,因此也算是两桩了不起的发明,而且实实在在的给大家带来了好处,因此,你借此发明谋取私利的行为,暂且饶过不提……”
“老丈,我书读得少,你怎么就知道,我那驭火,不是道法,却是发明?”武直听了一惊,不敢否认,先反问他一句道。
“这不你也很有自知之明么,你书读得少自然不知,我书读得多,自然就……咳咳,自然就知了……”
“这个……”
“其实我也并不知道你那东西为什么能够生出火花来,你那堂里的东西,是一样比一样稀罕,一样比一样蹊跷,但是,别的道理我不明白,至少我却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若真是鬼神的伎俩,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能够人人得而习之,也不可能凭钱财就能够随随便便的买得到手,要不,越发的到处都是善男信女了……”
“这么说,老丈不信鬼神一道喽?”
“就算有鬼神,也没什么空来管人间的事情,至于通鬼神的,我活了半辈子了,却也更是连半个都不曾见到……”
“哈哈。那么第二桩罪过呢?”
“发明也就罢了。哪有把自己的老婆,也公然当作是一桩买卖似的,光天化日之下,大吹大擂的与众人交易?”
“我哪有大吹大擂了?”
“你还敢说没有,你指使众人高呼,歌姬歌姬的震天价的喊,还取个外号叫什么胭脂虎,更是直接放了价码,一两银子唱一曲……”
“哈哈,老丈,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两银子的确是便宜了一些呢……”
“什么,你真是气煞老夫也,咳咳……”
“父亲,你怎么了?别急别急……武大,你做出羞耻的事情来,竟还敢嘻皮笑脸?”
铁扉道人气得直咳嗽,惊得里间房中的铁玉香连忙走了出来,一边替父亲轻轻捶着背,一边隔着一面门板,数落武直。
武直眼前一亮,是那声音的艺术家出来了!
“老丈,在下不解,唱曲是艺术,我让内人唱个曲,讨生活,这却有什么不对啦?”
“你还敢狡辩!”只听铁扉道人道:“难道你小子不知道,哪有正经人家的女子去做迎欢卖俏这种勾当的?须知走了这条路,就没得回头……”
“老丈,你说的那是娼妓,金莲做的,只是女x优。这两者不可盲目类比,而且我和金莲,心里有数……”
“傻小子啊!你倒心宽,听明面上说来,女x优的确不等同于娼妓,但是,我儿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世道,戏子一行,分明是个极端,那等不入流的,身份甚是卑微,与个猫狗便无甚至分别,甚至还不如猫狗,而那等入流的,自然备受推崇,受无数风流之士喜好,家第之中自是你来我往,络绎不绝,要被那狂放之士踏破了门槛……”
“……”
“但是,可也不要喜,毕竟不管怎样,女x优这个勾当,总是既不从身,也不从心的,一要受官府的监管,二要受恩客的摆布,由不得自己……莫非,你便信了那什么卖艺不卖x身的苍白托辞?是也,唱曲是艺术,但是,从来卖艺不卖x身这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话罢了,那真个是阎王爷撒谎——骗鬼呢!”
“……”
“投身于这一行,无论有名无名,到头来,你已身在漩涡里头了,抽不得身,到那时,就像进了个世风大染房一样,想要清白已是没那可能了,不过是从一个染缸里出来,再投入到另一个染缸里面去,要么,有那看破的,就干脆一头扎进去,享受起那般醉生梦死的日子了……”
“……”
“小子,你倒扳着手指想想看,那些起初曾坚称只是卖艺绝不卖x身的,到了你再见她时,内里外里,可曾还有几个能是旧时那新鲜模样?一个二个的,早已不知糜烂成甚么光景哩……你倒说得轻巧,心里有数,你有几个数?”
“老丈,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百味入骨易,返璞归真难。有的时候,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就陷入了无边沼泽,坑你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