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伸手过去把她手里的烟抽掉。
“都被眼泪打湿了!”
“别抽了!”
“不许再抽。”
他想把常安的脸转过来,可是她哭着笑着就是不肯,最后周勀发了狠劲,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扭过来,指端摸到一手眼泪。
“傻子!”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周勀剐着牙根,俯身过去咬她的唇。
起初是真的咬,用一种惩罚性的力气,常安吃疼,嘴里嘶嘶叫着要挣脱,无奈周勀力气大,手臂像绳子似的捆住她,她挣了几下逃不了,开始回应。
周勀撬开她的牙齿抵进去,一番唇枪舌战,口腔中的尼古丁混着眼泪的味道全被他一点点搜刮干净。
车内温度骤然攀升,常安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也不知隔了多久,身子完全软在他怀中。
周勀稍稍松了一点劲,但依旧鼻尖触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双手捧在常安耳根,手指插。在她发中,喘气一声接着一声,还时不时又粘过去在常安嘴唇上嘬两口。
脸上的眼泪早已风干,还有一部分都被他舔干净吞入腹中。
全程两人都没语言交流,好像把所有情绪都融在这个绵长的深吻中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窗外雾气渐散,太阳从云层里探出来,尽管光线微弱,但到底照在身上有了一点暖意。
周勀终于松开常安,抬手拨开黏在她眼梢的发丝。
“走了,回家。”
“嗯,回家。”
……
回去又是一个多小时车程,利用这段时间彼此都平复了一下心情,到长河大概十点左右。
周勀还要去公司,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有事催。
他临走前摸了下常安的脸,“先睡一觉,别胡思乱想。”
常安点头,没再吭声,可是等人走后她独自躺在卧室床上,周围一切都是三年前的样子,窗帘,柜子,摆设,还有枕边那个男人留下的味道。
她回想这些年所承受的事,错不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相信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要说毫无怨憎肯定不可能,她曾经恨过金大富,恨过绑架她的人,甚至恨过这个世界和人生,但是悬崖勒马,她最终没有葬送在地狱。
她想着自己又何其幸运,没有在那场爆炸中死去,没有彻底放弃自己,更重要的是面目全非地回来,还有人愿意徘徊在原地等。
足够了,是不是?
周勀自己开车去公司,刚在车位停下来,手机滴了一声。
常安的短信。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你也给了我答案,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信守承诺,休想再甩掉我。”
周勀看完,笑得眼圈泛红。
常安这边躺在床上,身子缩着,等着周勀那边的反应,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他是不是后悔了?
他是不是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值了?
他是不是要改变主意了?
女人能在顷刻之间鼓起勇气,也能在顷刻之间把建立起来的信心摧毁得一丝不剩。
常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在快要被自己的臆想折磨身亡之时,手机终于响了一声。
周勀回复了她的信息。
她拿过手机迅速打开,屏幕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字——“晚上六点我让小赵去接你。”
常安:“……”
……
小赵一向准时,五点五十分已经把车开到长河门口等,见有人推门出来。
灰色大衣,牛仔裤,球鞋,尽管脖子上的围巾裹住了一点下巴,但小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之后就半张着嘴巴,站在车子旁边傻了眼。
“赵师傅,又麻烦你了。”常安照旧打招呼。
即使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一些事,也清楚来接的人是谁,可冷不丁一个大活人站自个儿面前小赵还是有些受不住。
他巴巴张着嘴,西北风直往里灌。
“太…太太……”
常安乐了,忍不住笑了声,“好久不见啊。”
“啊…好久…好久不见!”
车子开上内环。
小赵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瞄常安,常安被她看得又想笑。
“小赵。”
“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啊,哦,周总说您到了就知道!”
“……”
常安以为周勀要带自己去哪里吃饭,可是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怡和。
“到了!”
“就这?”
常安往外瞅一眼,这不是之前周勀住的公寓嘛!
“周总说到了让您自己上去!”
常安下车,自己走进大厅,大厅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就连值夜班的物业管家都没换,还是之前那个阿姨,只是头发染了,也烫过了,时时髦髦地蹬了双高跟靴子在那里刷抖音。
常安没想打招呼,可是穿过大厅时阿姨突然从手机前面抬起头来。
“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哈!”
常安猛地一愣神,停下来问:“你还认得我?”
“认得认得,周先生的大侄女嘛,不过头发是不是剪过了?记得以前好像是长头发来着。”
“……”
常安其实没有来过怡和几趟,全凭记忆站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她按门铃,希望不要认错大门,可是摁了好几下都没人应,刚要拿手机打电话,里面总算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常安一愣,门内的周勀也一愣。
周勀愣是因为常安居然穿了一条裙子,虽然是三年前的旧款,但她眼光一向很好,以前买的都是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不会过时。
而常安愣是因为周勀穿着围裙,一只手还戴了防烫手套。
“你…?”
“很隆重啊。”他笑着问。
常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裙子配大衣,尽管没化妆,但难得抹了一层淡淡的唇膏。
“我以为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呢。”她试图解释。
周勀用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把她从门外拉进来。
“这样挺好!”
常安笑了下,问:“要不要脱鞋?”
“随你!”
“什么叫随我?”
“自己家,难道不该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