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是,表面上是没关系,可你自己想想,难得她不是被你逼死的吗?”
常安:“不是,是她自己太懦弱,承受不了打击,而且当时警方已经查清楚了,她本来就患有抑郁症,一直有自杀倾向。”
杨静:“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有自杀倾向,可也只是‘倾向’啊,并不一定最后真的会去死,可你那些所谓的真理原则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是你亲自把她推下楼的,从头到尾你都是刽子手!”
“不是!”常安突然嘶吼,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推她下去!”
“有区别吗?你们这种有钱人一向自诩恩怨分明,可说到底只是自私自利,从来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那个女孩又犯过什么大错呢,无非只是暗恋你先生而已,她也没真的要跟你抢,你却要逼死她才甘心。”
“我没有…”
“你有,你嘴上不承认,心里就是这么想!就跟姚凯这件事一样,你可以轻易扔掉一件七万块钱的大衣,却不愿高抬贵手放人一码,你是不是特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可以主宰别人的尊贵感?”
杨静微微弯下身,从头到脚只露出那双眼睛,可是眼中寒气逼人。
“你大概觉得我被老罗老婆打成这样肯定很惨,是,很惨,但是我得受着,我没有资格喊冤诉苦,因为我确实和老罗上了床,可是你呢?当年那个女孩并没想怎样吧,她只是单纯地暗恋你先生,小女孩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连这都容不下,嘴上高举正义大旗,其实就是想把人逼死,你如愿了,那么年轻一条命,常小姐,你这些年有没有做过噩梦,有没有觉得头皮发寒,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呢,其实还不如老罗老婆这么光明正大报复来得强!“
常安最后都不记得杨静是何时离开,何时走出自己的视线。
只记得她最后那一眼,寒光奕奕的瞳孔中常安看到一个苍白无助的自己。
她承认,金晓晓那件事会是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道理,原则,或者是法律,单从这些而言金晓晓的死或许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从来都是感情为先,怎么算这笔账都只能算到常安头上。
更何况还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常安浑身发凉,感觉刚刚喝下去的羊汤都已经顶不了作用,胃里犯腥,一阵阵腥味往上冲。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划开屏幕,一串数字。
“喂…”
“不在家?”
周勀的声音,常安这才想起来,手机新换之后还没来得及输名字。
她喝口水强压住胃里的不适,回答:“在外面吃饭,你回去了?”
“刚到家,在哪,我去接你?”
常安看了眼拥挤的店堂,门口巷子又窄又脏。
“这地方有点难找,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很快就到。”
常安挂了电话买单,半小时不到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开门进去,周勀正在厨房。
“煮面?”常安靠近。
周勀应了声,往锅里扔面条,“开会开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那早知道叫我带个外卖给你啊。”
“嗯?”周勀突然转过来,往常安那边凑了下。
常安:“怎么了?”
周勀:“你晚上吃的什么?”
常安:“羊汤!”
周勀:“难怪身上一股味。”
常安赶紧捞了袖子嗅了下,“很难闻吗?”
周勀:“你说呢?”
常安:“那我先去洗个澡。”
等常安洗完澡下楼,周勀已经把面吃完了,厨房也一并收拾干净。
人在书房,跟谁在打电话。
“…什么时候立案?”
“好,手里处理完就交给法务那边,不需要你亲自跟。”
“……我知道,法务那边会处理,可以…这事跟常安无关,你不需要跟她讲…”
常安在门口听了一段,听出周勀应该是在跟谁聊姚凯的事,等他挂了电话,常安走进去。
“徐南吗?”
周勀回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嗯。”
“聊姚凯的案子?”
周勀见她欲言又止,反问:“怎么了?”
常安一根根揪紧手指,“是不是一定要告?”
“什么?”
“是不是一定要告…告他挪用公款?”
周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手揣进裤袋,“所有相关资料和记录都已经交到派出所,现在是证据确凿,不是我要不要告的问题,是法度如此。”他言正义辞。
常安“哦”了一声。
其实理智而言她也知道周勀这么做并没有错,只是…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姚凯的事?”
“啊?”常安思绪被突然打断,愣了下。
周勀蹙眉,盯着她深看了一眼,又问:“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
“我…”
手机再度揪紧。
说实话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不光乱,还带着许多无助和恐惧。
周勀把她眼中的慌张与不确定都理解成“犹豫”,犹豫就代表心有芥蒂,不坦诚。
“算了,你要没事的话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
他重新走到桌子后面,打开电脑。
常安见他似乎并不愿跟自己多聊了,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