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吧。”
“是该很久了,自从你做生意开始就一天比一天忙,这几年也就小安还会过来陪我下下棋。”
“……”
周勀知道老爷子很喜欢常安,当初是他极力要撮合的,结婚的时候老爷子也最开心。
“刚去看过你爸了?”老爷子突然又换了话题。
周勀:“没有,他在睡觉,等醒了再去。”
周阜山:“星星呢?也去看过了?”
周勀顿了顿,隔了两秒才回:“还没,这次回来有事要找她谈,所以一会儿吃了饭再去。”这话说完老爷子突然抬起眼皮朝他看了看,后院光影散淡,一点点晃着,周勀与他对视数秒,很快周阜山又把视线落在了棋盘上。
“最近这些糟心事我也没多过问,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数,老虽老了,脑子还能用,所以你最好给我放清醒点,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出什么事,小心打断你的腿。”
周勀头皮不觉麻了下。
小时候家里规矩很严,从吃饭穿衣到为人处世,周阜山恨不得把军队里的那一套全部摆回来,而周勀也不是个省心的,小时候皮得很,性格又犟,所以没少被老爷子揍,而且次次军棍伺候,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被打断一根小骨,在家躺了两个月。
为这事刘舒兰跟周世青大吵了一架,说他不护着儿子,背地里也没少编排周阜山,无奈她又不敢当面跟老爷子干,只能心里负气,脸上掉着眼泪呵斥周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扛,求个饶服声软不行吗”,可言语表情里都是作为母亲的心疼。
只是转眼间这个情愿死扛到被打断一根小骨的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他手里摩挲着棋子,思考,落位。
“爷爷,我明白,我会处理好!”
周阜山轻轻缓口气,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
“你自己明白就好,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决定是你做的,路也是你选的,不管你最后打算怎么做,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希望小安受到任何伤害。”
“不会,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但是以我对小安的了解,如果这次你处理不当,她大概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爷爷…”
“你先听我说完,我很喜欢小安,也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偕老,但是你这混账东西前两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能接受并能原谅你,就光这一点你就该去烧高香!”
“……”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和星星这点破事再解决不清楚,她肯定不会再给你机会!别说她了,我都不会再给你机会,所以孰轻孰重,该怎么解决最合理,还有小安,她如果为此离开你,你是觉得从此一身轻松还是其他怎样,这些都是你必须想清楚的事。”
难得周阜山讲了这么多,且句句都在点上。
周勀搓着手里的棋子,对于爷爷问的这个问题,他几乎不用考虑就能直接给出答案。
“我知道,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好,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继续吧,继续下棋!”
十二点左右周世青醒了,宅子里准备开饭,等保姆上菜的间隙,周勀陪周世青在客厅又聊了一会儿。
虽然之前住院,差点下病危通知书,可回来疗养几天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很快饭菜都上桌了,大家过去落座。
刘舒兰另外拿盘子装了些蔬菜递给旁边的保姆:“连着厨房里炖的那盅汤一起送上去,记得把飘在上面的那层油腥撇掉,不然她又要不肯吃。”
保姆结过盘子去了厨房。
对面周阜山哼了一声:“不肯吃就饿着,全都是被你惯出来的毛病。”
刘舒兰到底心疼,拿捏着说:“星星这毕竟是头胎,小产也得当月子做的,荤腥吃多了以后肠胃不好。”
结果老爷子听了更气。
“那是她自己活该,多大的人了做事还不过脑子!”
“爸,你话可不能…”
“行了,吃个饭都不消停!”周世青从中打断。
周勀看着每个人的表情,也没吭声。
大家开始吃饭,普通的午饭,只是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吃到一半刘舒兰又突然问:“最近小安在家做什么?很忙吗?也没见她过来看看你爸和星星。”
周勀拿筷子的手沉了沉:“她最近在面试。”
“面试?她要出去上班啊?”
“有这打算。”
“那也挺好的,起码有个事做,总比成天在家无所事事来得强。”
刘舒兰最后一句话也听不出什么口气,周勀无暇顾及,后半段大家都没说话。
吃完之后周勀去了客厅,拿了沙发上的那只档案袋,正要上楼,刘舒兰从餐厅那边匆匆走过来。
“阿勀!”
周勀停下来。
“你去看星星?”
“嗯。”
“那你正好劝劝她,这孩子自打出院后就没出过房间,吃喝都在屋里,也不怎么说话,我真怕…真怕她再给憋出什么毛病。”刘舒兰说着眼圈又有些发红。
周勀眉梢蹙了下,“知道了,我去看看!”
他拿着档案袋上楼,刘舒兰在底下看着,叹口气,心想冤孽哟,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