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元和殿,便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幽幽飘来,殿内摆设皆为瓷器玉器,并无一株有生气的花草。
迎面走来几位身穿戎装面容沉肃的将军,见到轻云和南宫稷微微弯腰抱拳施了一礼后,便挺直腰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元和殿。
这几位将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烈的行伍军人的杀伐之气,人虽已经走远,但那股凶悍的戾气杀气却依旧徘徊在殿中。
轻云牵着南宫稷继续向殿内走去,越靠近内殿那股龙涎香的香气便愈加浓郁。
明灯下,南宫陵正捧着地图低着头仔细的研究着,听到脚步声靠近也并未抬头。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唤臣妾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轻云微微欠身向他行了一礼。
南宫陵依旧没有抬头,风轻云淡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见你在外头与人说话,怕你受了什么委屈,便唤你进来了!”
心中猛然一动,轻云的脸渐渐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晕。原来他是听见了兴昭仪的奚落和挑衅,这才故意唤自己进来,狠狠落了兴昭仪的脸面。
她脑中恍然想起那夜他将她搂在怀里,深邃的眼眸满含坚定的看着她说的那句话“朕发誓会一辈子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想到此处心里像灌进了一坛蜜,甜蜜在心头渐渐化开,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南宫陵见她半晌没有说话便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便看见了跟在轻云身后的南宫稷,他微微一愣,随后向南宫稷招招手道:“稷儿也来啦!来!到父皇身边来!”
对于他母后的死,南宫稷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恨他父皇的,听到父皇的呼唤他站在轻云身后扭捏的犹豫了一会,最后咬咬牙猛的上前,跪在了皇帝面前。
南宫陵微微一愣,惊道:“稷儿,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稷鼓起勇气,哀声求道:“求父皇不要让他们将母后的遗体拖出去宮随便埋了!那样的话稷儿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母后了!求父皇开恩,恩准母后下葬皇陵吧!”
皇帝南宫陵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层冷意渐渐从眼底涌出,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他沉默了半晌,冷然道:“她不配做你的母后!”
一句话浇的南宫稷心头一阵寒凉,南宫陵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戾气震的他脸色惨白,撑住身体的双臂竟跟着打起颤来。
殿内顿时陷入死一片的沉寂,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冷凝。
“啪!”
南宫陵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高声怒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然敢在大皇子面前乱嚼舌根,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小猛子!去,将伺候大皇子的奴才通通拖下去杖毙!”
闻言,南宫稷顿时慌了,他母后已经走了,身边最亲近的也就是他那俩位侍女,若是也死了,他在这个宫里可真是没什么亲近的人了。
“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不是她们的错,她们什么都没有对儿臣说,是儿臣自己听说的,求父皇饶了她们吧!”
看到南宫稷小小的身体跪在地上急的不住颤抖的样子,轻云心头渐生不忍,连忙劝道:“陛下息怒!稷儿的母亲已经去了,臣妾瞧着那几位侍女平日伺候稷儿也甚为上心,想是忠心于稷儿的!若是仗杀了再换来几个懒怠的岂不是害了稷儿!”
南宫陵脸色依旧冰冷如霜,尽管轻云开口求情他也没有立刻松口,小猛子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的心里像滚进了热油,不断的煎炸着。
轻云见南宫陵依旧冷着脸不发一言,便跟着南宫稷一同跪在地上,柔声劝道:“陛下!臣妾知道您痛恨皇后害了德妃和皇嗣,可皇后已经死了,尽管生前有再大的仇再大的怨,也总该随着人死而烟消云散不是吗?况且她还是稷儿的生母,若是就让她如草芥般随意拉出宮葬了,您让稷儿将来在宫中如何抬得起头来!稷儿还小,将来这满宫里那些恶意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
“陛下,请你疼惜稷儿,为了他未来的人生多多考虑考虑,就允了稷儿的请求,给皇后一个体面吧!”
言毕,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寂,伴着周围宫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南宫陵沉下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他缓缓阖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先起来吧!”
轻云缓缓起身,见南宫稷依旧跪着正要伸手去拉他,却听见他倔强的说道:“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
南宫陵的脸色随着这句话再次沉了下来,眼中的冷意反复在眼眶里翻涌,而后又渐渐没入眼底,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朕的稷儿长大了!是真正的男子汉了!起来吧!”
南宫稷没有听见他父皇开口允准怎么都不愿起身,依旧跪的笔直,轻云忙将他拉起来,温柔笑道:“傻孩子,快起来,你父皇是答应了!”
他猛然抬起头,目光不可思议的询问着南宫陵,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欣喜如狂的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