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不饿,不去用膳了,你让世子先用吧。”
“好的,老奴告退。”
听到李妈妈走了,贺远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崔小眠不知何时已经别过脸来,正在看着他,也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她“听”到多少。
其实崔小眠也是刚刚转过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贺远心虚了,自从沈玲伊住进庄子,他就在没来由的心虚,这种心虚到后来已经渗透到这种小事上了。
“为师要去用膳,你随我一起来吧。”
额。
用膳的地方在青竹轩,青竹轩名符其实,全部由青竹建成,外面是一道竹篱,竹篱上攀延着几株蔷薇花藤,虽花期已过,但仍绿叶婆娑,枝叶繁茂。轩内家俱摆设全是竹子制成,青竹案上,一盆蕙兰开得正好,兰香夹着清雅的竹叶清氛,沁人心脾。
邱峦自是早就在那里,出人意料的是,沈玲伊竟然也在。她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棋谱,正在摆弄着面前的残棋。
“六皇兄,我原以为只有我和小眠子才在下午用膳,想不到您和沈表姐也有这个雅兴。”
贺远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两个小吃货的加餐,他们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整日上窜下跳,一日三餐根本不够,除了宵夜以外,下午又加了一顿。
崔小眠和沈玲伊打个招呼,便催着李妈妈上饭,话说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下午的这一餐崔小眠称做“下午茶”,其实倒也简单。一大盘子香煎泥鳅洒了椒盐,还有一盘生煎包子。
两个吃货象征性的客气了两句,便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贺远看他俩吃得香甜,忍不住也夹了一筷子泥鳅吃起来,这泥鳅是崔小眠和邱峦亲手捉来的,甚是新鲜。
沈玲伊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端着茶细细品着。贺远知道她从不吃像泥鳅这类东西,下午崔小眠端去的那碗泥鳅汤想来也是强忍着喝下去的。其实在没遇到崔小眠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泥鳅还能吃,有一年他俩被人追杀,躲在山谷中,每天都吃烤泥鳅烤青蛙,离开时崔小眠还长胖了。
“玲伊,这泥鳅看着粗丑,味道却极是鲜美,你尝尝看。”
沈玲伊含笑点头,让菊花夹了一条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轻启朱唇,轻轻咬了一口,笑道:“六表哥说的没错,果真好吃。”
崔小眠用眼睛的余光看去,沈玲伊拿起筷子时,右手袖子里面果然多出一截衬袖,盖着半只手背,而贺远看到这只手时,眼角猛抽了几下。
崔小眠曾听贺远对妩儿说过,小时候贺远在宫里放火,沈玲伊为了救他,把手烧伤了,手背上从此就多了一块伤疤,平里都用袖子遮住。这两人的感情,也就是从那时起加深的,深到要一起私奔的地步。
崔小眠忍不住琢磨,想个什么法子让崔绛春也烧上这么一道疤,把贺远紧紧抓住呢?
崔小眠在偷看,邱峦少年也在偷看,他可不只是偷看,还要再调侃几句:“只要是六皇兄让吃的,沈表姐就是再不喜欢,也会说好吃的。”
这位真是通人性啊通人性,崔小眠连忙接过话茬:“我才信呢,你胡说。”
邱峦少年脖子梗起来了,小眠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哪能拆他的台,于是他不服气地瞪着崔小眠:“我才没有胡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一问。”
这时李妈妈正好端进一大盆小米粥,小米粥里还加了泥鳅,这粥里的泥鳅是活煮的,也就是带着肚肠的,这还是崔小眠虽然教给李妈妈做法,可是她自己却不想喝。
崔小眠捧着小胸口,一副中箭的样子,满脸都写着震惊啊震惊:“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如果师父让沈姑姑把这一盆粥都喝掉,你说沈姑姑会喝吗?”
邱少年立刻道:“那还用说,一定会喝得一滴不留。”
天理良心,崔小眠和邱峦真的没有排练过,他们都是即兴演出来着。庄子里的小米收成多,总也吃不完,正巧有这两个小吃货,他们两个喜欢吃泥鳅,李妈妈便用喂猪的法子,泥鳅加小米,煮了这么一大盆,没想到这两人不但不买帐,还一唱一和地拿贺远和沈玲伊找乐子。
沈玲伊的脸皮也真是老练,贺远脸上都不自然了,她竟然没有脸红。崔小眠暗自佩服,当小三的真要有这种真功夫才行啊。
“峦弟,小眠,你们两个又在淘气,不要乱讲话,吃完就滚出去。”
两个小的一起摇头,异口同声:“我们还没有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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