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安慰长宁不担心,其实,她比长宁还要担心。
“不需你动手,本王先来收拾他!”楚誉咬牙切齿恨恨说道。
正当他忙着筹备婚礼的紧要关头,玉笙这毛孩子居然敢惹事?
真是欠揍!
……
静园中,想着玉笙气哼哼跑走,不知去向,玉衡眸光渐沉,心头长叹。
看来,他的确不是个好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连玉笙是什么性格的人,都完全不知道。
十来岁的年纪,是最易长歪的年纪。
缺少关爱和管教,才会出现叛逆的性格,若是一直让玉笙这么下去,将来只怕会出事。
还怎么继承他的位置?
玉衡朝辛妈妈点了点头,“去看看郡主。”
“是。”辛妈妈提着灯笼,在前头照路,心中叹道,这二人,关系刚刚好了一点,儿子又不听话了。
这老天也不太尽人情了,就不能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度过后半生?
辛妈妈将玉衡引到正屋后,就离开了。
虽说,玉笙那毛孩子赌气跑掉了,但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辛妈妈如是想着。
孩子出事,当然是父母一起想办法关心着。
商议来,商议去,两口子间的那点儿恩怨,就会忘记得干干净净,心会全在孩子上面。
按着长宁以往的脾气,是绝对不允许玉衡继续留在静园的,但是今天,长宁得依靠玉衡寻找玉笙,得随时问玉衡关于玉笙的情况,所以,长宁没有发话赶走玉衡。
辛妈妈看着玉衡朝长宁的卧房走去,笑着走开了。
侧间,长宁的卧房里,一室明亮。
玉笙不回府,大半夜的忽然跑掉,长宁不免担心,所以,她睡不着。
她等着玉衡告诉她情况。
屋中桌上,燃着一只儿臂粗的蜡烛,灯光摇曳,仿佛在说,屋中之人的心情,也是烦乱不已的。
玉衡朝卧房里头走去。
长宁蹙着眉尖,坐在桌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宫宴时穿的正装,没有更换。
头发上的凤钗,在烛光中,耀眼灿烂。
衣没更,妆没卸,可见她心中担忧不已。
“怎样?他跑哪儿去了?”长宁看到玉衡进屋,马上站起身来,问着玉衡,“笙儿不进苏府,也不跟阿誉回誉亲王府,这是会去哪儿?”
这调皮孩子!
“他不会有事的,我派了五十名鬼影卫前去寻他。”玉衡说道。
“鬼影卫?”长宁一愣,她听说过鬼影卫,在京城找一个人的话,能将京城翻个个儿的找。
而且,行动快速。
“鬼影卫的实力,你还不相信?”他们曾经帮长宁找过一只丢失的耳环。
“相信。”长宁叹了口气,“等他回来,我跟他好好说说。我没有弃他,从来都没有。”
“我也会跟他好好地谈谈,会跟他好好地道歉。”玉衡说道,又见长宁一脸的倦容,想伸手去扶她休息,又怕她恼恨,只得说道,“有我在呢,你去睡吧。”
“我想等笙儿回来。”长宁坐着不动,发现玉衡一直站着,又说道,“你老站着做什么?坐。”
声音平和,没生气。
“……”玉衡讶然,这似乎是,他来齐国后,长宁第一次对他平和着说话?
不对他瞪眼了?心头忽然一暖,唇角不由得浮起了笑意,“我站一会儿就好。”
此时的长宁,眉眼低垂,安静地坐着,恬静温婉。
他站着,能更清楚地看清她的脸。
这样,也很好。
玉衡便站着,离着长宁两尺左右远,温柔看着她。
长宁垂目想了一会儿事情,抬头时,发现玉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长宁心头乱跳起来,眼神不知看哪儿才好。
想起刚才在马车里,这厮对她的主动,忍不住沉下脸来,“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拘谨什么?叫你坐着就坐着,你的人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他们明早回来,你就站一晚?”
语气虽然是责备的,但玉衡听着,心中莫名舒心。
他惊讶地看着长宁,“苏苏?”长宁关心他?玉衡心中,又惊又喜。
长宁抿了抿唇,“要不,你到前方的榻上躺一会儿。”
窗边上,有一张楠木凉榻,是长宁白天时,看书闲坐的地方。
玉衡微微一笑,“也好。”
长宁让他在她屋中休息,这是不讨厌他了吧?
玉衡走了过去,坐下了。
长宁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想事情。
玉衡看着她的同时,时不时看向窗外。
二人在屋中相对静坐,没有争吵,像对操心着儿女之事的老夫老妻,平淡温馨。
长宁必竟是女子,身子较玉衡弱一些,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不曾停过。
长宁的心里加上身体时时受到打击,又是快四更天了,她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歪,倒桌上睡着了。
头上硕大的凤钗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玉衡皱了下眉头,起身走了过去。
脚步轻轻,怕吵醒了她。
玉衡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她的凤钗,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又伸手过去,从她头上取下一只要掉不掉的发簪,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想了想,玉衡还是走到外面,去喊辛妈妈。
玉衡在,辛妈妈当然不敢入睡,也坐在自己的耳房里,听候吩咐,听到玉衡用不大的声音喊着她,她马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正屋。
“殿下。”
“郡主睡着了,你去打些热水来。”玉衡看了眼卧房,说道。
辛妈妈探头往长宁的卧房看去,可不是么?长宁的头歪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因为梳着高高的发髻,又是一头的珠钗,这种睡法,时间久了一定难受。
“得上床睡才好,这样睡,明早醒来,一定会脖子疼。”扭着脖子,又是顶头一头发髻和钗珠睡,脖子肯定会酸疼。
“嗯,辛妈妈说的对。”玉衡微笑。
发现玉衡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辛妈妈笑着走出去,打热水去了。
长宁还没有沐浴,她早就烧好了热水,以备长宁和玉衡随时取用。
辛妈妈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端来了一盆热水。
“不太烫,老奴试过水温了。”辛妈妈笑道。
“有劳辛妈妈了。”玉衡微笑。
辛妈妈将水端进了卧房中,放在了地上,又笑着走出去了。
然后,还不忘关了房门。
虽然她不会来偷看,但怕玉衡难为情。
水盆边沿上,搭着一块素色的绣花布巾,半新的。
玉衡走过去,先将长宁头上所有的首饰取下来,这才取过布巾沾了水,给长宁擦起了手脸。
大约是真累着了,不管玉衡怎么搬动她的手和头,长宁依旧不醒,睡得很香,而且,呼吸均匀。
玉衡不禁笑了笑,眼神温柔。
他伸手抱过长宁,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她的外衫和鞋子。
接着,又掩好帐子。
不过,玉衡并没有走到木榻上休息,而是打量起了长宁的屋子。
屋子很素雅,除了床,一个小柜子,一桌两椅一榻以外,没有一件装饰品。
很难想像,这是齐国最富有郡主住的卧房。
玉衡转身看向床上,低声道,“苏苏,我用余生,还你的恩情吧。”
……
京城一座普通小宅院。
靠东的厢房里,虽然没有燃灯,但左青玄也没有入睡,他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因为宅院外面,有不时闪过的暗影。
北苍国的鬼影卫?
玉衡的人?
左青玄笑了笑,幸而有国师教他的法子,将这宅院的一切生人气息,全都屏蔽了,这些人围着他的宅院寻上三天,也找不到玉笙的。
果然,暗影们来回奔跑了几趟后,又往别处去了。
宅院外,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间,到了天亮。
关在柴房里的玉笙,前一晚放出小蛇护在他身旁警戒,睡了个安稳觉。
睡来后,发现那门依旧关着,门外没有脚步声前来,更没有说话声。
玉笙的心,不禁沉了沉。
过了一晚了,怎么不见长宁派人来寻他?
还是,放心他离去,以为他不会有事?
这是放心他呢,还是,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