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有写过这样的信!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模仿出他的笔迹?
“父皇,这是假的,儿臣怎可能杀父皇?父皇是儿臣的天……”裴元志闭了下眼,滚下泪来。
一副绝望失神的样子。
郁文才冷笑,“裴公子,有人证,有物证,你还不承认?”
裴元志看向正德帝,“父皇,这些全是假的!这不是儿臣的笔迹!儿臣也没有杀父皇的理由——”
“你住口!”正德帝忽然冷喝一声,“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儿子,你是裴兴盛的儿子!”
这个他以为的儿子,居然,不是他的儿子!
他是震惊,无法接受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冷玉燕,那个贱人,居然敢骗他!
正德帝越想越怒,越想越觉得,冷玉燕给他戴了绿帽子。
裴元志一愣。
正德帝的这一声冷喝,犹如给他来了一击当头一棒。
“皇上,……怎么可能?不,不是的,我是您的儿子。我的母亲是冷玉燕,当年事情,冷老夫人也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皇上为什么不认儿子了?这叫儿子如何是好?儿子没了母亲,怎么能没了父亲?父皇,儿子犯了什么错,您尽管罚,可不能丢下儿子不管啊!”
裴元志的脸上,露出极大的悲伤出来。
同时呢,他在补捉着正德帝脸上的神情。
他得知道,正德帝是真的动了怒,说着气话不认他了,还是假的生气了,只恼恨他的作为,才有了这个说法。
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他得弄清楚。
“冷玉燕……”正德帝眯着眼,咬牙吐出了三个字来,“你竟然还敢提她?左太医?”
一个头发胡子白了大半的干瘦老太医,从床侧的帏幔后,走了出来。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走动时,袍子在身上晃来晃去,越发显得他的身材干瘦如柴。
“皇上,老臣在。”太医走到正德帝的跟前,拱手鞠了一礼。
“告诉他,二十二年前的真相,叫他心服口服!”正德帝坐正了身子,冷冷说道。
大约起得猛,扯动了伤口,正德帝的脸色,疼得微微变了变。
王贵海吓得飞快走近两步,将他扶正着坐好,“皇上,您小心些,再生气,可就气坏了身子。大齐的江山,还得靠皇上主持朝政呀。”
“哼,朕死不了!无腿无手,朕也不会有事!”正德帝一把推开王贵海,目光冷冷看了眼裴元志,又望向左太医,“告诉他真相!”
真相?
裴元志的目光缩了一下,怎么还有真相?这不可能。
他心中乱成一团时,那个老太医缓缓开了口,“二十二年前的一天,永安侯请老臣到府上,为他的新婚夫人看病。看的是葵水不止的病。”
正德帝冷冷说道,“听到了吗?一个女人,来了葵水,且葵水不停,如何受孕?你母亲,欺骗了朕!她嫁给永安侯时,根本没有怀孕!你,是永安侯之子!你早产了两月,你母亲利用这一点欺骗朕,说是朕的孩子!她若没死,朕必亲手杀了她!”“不可能!”裴元志惊得浑身一凉,脸色也变了。
他怎么可能是永安侯的儿子?
不不不不,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身份低微之人的儿子?
他是楚氏之子!
他不相信正德帝的话,更不相信那个老太医的话。
“皇上,仅凭一个太医的一面之词,就否定儿臣的身份,儿臣死也不服!”裴元志的将来,就靠这个身份了,他怎么甘心?“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早说?皇上,在臣的母亲找到皇上的时候,皇上为什么没有否认?皇上为什么默认着?”
那老太医望着裴元志,叹息一声,“裴公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回永安侯府问永安侯。”
“……”
“老臣是宫中的御医,原本只为皇上,娘娘,及太后娘娘,公主皇子们看病,或是研制养身子的药膏。”
“……”
“不过,皇上仁慈,准许三品官员以上的人家,凭医正院发的贴子,免费请宫中的太医,到府上诊治。永安侯当时,正是三品,又是世袭的一等侯,当然享受得起这个待遇。”
“……”
“虽然是免费的,但是,给哪府哪一人看过什么病,医正院全都会一一记录在册,为的是将来不起纠纷。裴公子,那卷册,还在宫中的医正院里存放着,公子也可以随时去查。”
裴元志听了,脸色更加的死白。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你是不是看到有人诬陷本公子,才跟着落井下石的?本公子几时得罪过你?你要如此加害本公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死盯着那老太医质问着。
他的身份问题,早已传了出去,这个太医这个时候才提出来,绝对有问题。
“裴公子,关于你的事情,三年前,皇上就已调阅过裴夫人的病册了啊,只是皇上没有说出来而已。”左太医又说道。
三年前?
裴元志不解地目光,望向正德帝,“皇上,儿臣还是不相信,这么大的事,皇上为什么没有揭穿?为什么要默认着儿臣的身份?”
默认着,给他一一份成为人上人的希望。
害得他,舍了林婉音,只想娶到林婉音更好的女人。
比如,郁娇。
可到头来,竟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场黄梁之梦。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正德帝望着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朕不说,是想收你为义子,好好地栽培你,哪想到,你竟然敢反!你杀了同你勾结的两个反贼头目!”
“……”
“你不顾大齐律法,私做火器!不仅如此,还勾结林世安,要求他在火弹上做手脚!你明知安王会试火弹,你却命他在火弹上动手脚,是想借机杀朕,还是想做什么?”
“……”
“你借着安王反的同时,混水摸鱼,踩上一脚!意图杀朕。你如此的狼子野心,朕怎能留你?明正——”
明正走上前,“皇上,臣在!”
“将裴元志拉下去,带往京城,听候大理寺的审问!”正德帝的声音,凉如冰地说道。
“是!”明正应了一声,往裴元志身边大步走来。
裴元志的心头彻底凉了。
送他去大理寺,而不是忠人府?
这是不认可他的身份了?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官员来审问?
裴元志“噌”地从地上爬起来,“皇上,你真的不认儿子了?”
“你根本不是朕的儿子!”正德帝冷笑。
“那好,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裴元志躲开明正抓来的手,飞快地扑向床上的正德帝,冷笑道,“我死,你也别想活!”
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匕首,抵在了正德帝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