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绵绵惊了。
“……九尾。”
“抱歉,她太好闻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那条绵软的毛茸茸的尾巴勾缠住涂绵绵僵硬的手臂,如果之前她还会安慰自己或许是做的逼真的道具,但此刻亲身体会到的柔软触感,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什么!妖怪?鬼?
无论是哪个结论,都超出了涂绵绵的认知。她竭力维持着冷静,想跑,却动弹不得。
“抱歉,你的体质似乎比较特殊,很受妖怪喜欢。”对方连忙拉开九尾的尾巴,惹得后者不快,“我叫南山君,你可以叫我山君。我是山海公司的管理人,也是一名山神。”
神?妖?……
“你们……想干什么?”她努力消化着这一切,尽管表情和语气都极为僵硬。不过看起来这两个呃……生物,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南山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表情冷峻:“今日掐指一算早预料到你要来,这里有一份工作极为适合你。”
“工作???”
“没错。山海公司诚聘你成为我们的经纪人。”
“……”
“……”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南山君表情极为正经,让她居然相信了如此荒谬的事情。
涂绵绵在这种时候反倒冷静下来。职业素养促使她脱口而出:“工资多少钱?”
不论是人类的公司,还是妖怪的公司,既然想聘请人当然得给应得的报酬。
“报……酬?”
南山君眉宇凝重地凝视着她,让涂绵绵有些紧张。
“等什么时候有营业额了,再给你发工资吧。”
“……”
所以说,一个挂着妖怪皮的穷逼公司竟然试图空手套白狼,还在套她这个至少身价百万的金牌经纪人。这件事的恶劣性质超出了涂绵绵的想象。
她沉默片刻。
“所以,公司目前没有启动资金?”
“还欠债二十万人民币。”南山君补充。
“怎么欠这么多?”
“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些复杂。”
他皱起眉头,隔着金丝框的一双黑眸冷峻、淡漠,一字一句义正言辞理直气壮:“我用二十万给爱豆打榜,爱豆爆出绯闻被冷藏,粉头卷款跑路了。”
“……”
“……”
涂绵绵面无表情甚至还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她现在也跑路还来得及吗?
“你别跑。过来过来。”
“有什么事?我还挺忙的。”
“你可以去跟饕餮解释。”
南山君露出谄媚的笑:“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涂绵绵把自己的清单列出来。她至少需要一百斤米,一百斤面,蔬菜若干、水果若干,肉类若干,顺便还得换个大冰箱、大型锅碗瓢盆、压面机等等,最好能包个厨子就再好不过了。零零总总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鸾鸟凑上前说:“这得花不少钱吧。”
“就当交保护费了。”涂绵绵拍拍她的肩膀。
“我今晚有个邀约,所以还请你们看好南山君和穷奇,别让他们出乱子。”
南山君:“?”
……
给饕餮大佬准备好伙食,涂绵绵告别众人,回到家中。涂婆婆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忘让她穿得好看一些。
涂绵绵换上风衣和长靴,盘起长发,露出修长如玉的脖颈。她换上耳坠,别过头,镜子里照出一张精致而美丽的脸,因为神采奕奕显得更为生动鲜活。
“……”这好似乎是她从公司回来第一次化妆。
涂绵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一切过去了吗?”
连她自己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时间快到,涂绵绵拎着包走出门。涂婆婆又睡着了,她轻悄悄地拿来毛毯盖在涂婆婆身上,关好门,这才朝着道路上走去。
在妖怪公司时下了一夜雨,回到现实世界,反而干干净净,半点雨滴都没下。天边的云如浓稠的白浆,遮住了晴日,冷飕飕的风时不时地猛然吹一下,冻得路人纷纷捂紧衣服。
涂绵绵有些怕冷,她搓搓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海归男卫恙望着她难掩惊艳,打开车门说:“嗨。上车吧。”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让涂绵绵冻住的血液迅速回暖。
她安分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身旁的卫恙一直专注开车,偶尔跟涂绵绵聊几句,但看她有些局促的样子,便也笑笑没有再多说。
“今晚的展览是S市近一两年内最大的一次展览,手上的票千金难求。”
涂绵绵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担忧自己被狗仔拍到花边新闻:“会有很多媒体吗?”
“媒体?”
卫恙的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摇摇头笑着说:“等会儿手机要求上交,全身上下都会被扫描仪扫一遍,你的耳环如果带金属同样需要摘掉。私密展不会有媒体出现。”
涂绵绵曾经也参加过一个小型的私人展览,见识过这样的阵势。想必今天的展览只会比上次更为隆重神秘。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卫恙的余光瞟到她来回乱瞅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车开到郊区,到最后已然是人迹罕至的偏远一隅,一路上荒无人烟。
终于,又穿过一条公路,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公寓缓缓打开大门,卫恙开车驶入,车停在一处草坪上。
他把钥匙给门童,带着涂绵绵走进别墅里。
一路上经过层层检查,涂绵绵摘掉了耳环,连包也被保管在柜子里,她空着手,卫恙挽住她的手腕。
涂绵绵有些别扭,又不好挣脱开,两人并行走上楼梯。
别墅外部看着普通,内部装修却极为低调奢华。涂绵绵一路上都在评估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这时,前面的卫恙猛地刹住,连带着涂绵绵也差点儿踉跄一下。
她投向疑惑的目光。
卫恙微笑着说:“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
面前的黑色门帘被门童掀开,示意他们请进。涂绵绵的心底浮现一丝不安,表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地朝卫恙笑了笑,伴着他共同穿过走廊,进入房间。
视野豁然开阔。面前是一间越两百平方米左右的宽敞大厅,朱红色的墙壁上挂着名贵的油画,房顶由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圣母像,四处皆是白色浮雕,乍一看有些诡异。
大厅里的人不多,约莫有十几位,更多的是被关在各种各样精巧的笼子、玻璃、锁链下的……生物。
涂绵绵震惊地瞪大眼睛。却在卫恙望向她时极快地收敛表情,装作茫然地问:“这些是?”
“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一直跟着导师和伙伴们四处寻找这些精怪的存在,我为了抓文鳐鱼,甚至差点儿死在太平洋。”
卫恙欣赏着巨型水箱里拼命撞玻璃的文鳐鱼,他仰着头,在灯光的照耀下,清清楚楚能看到脖颈处有几道致命伤痕。
“从研究这一领域时就一直思考:人类是在生物链顶端吗?抑或说,我们只不过是被暂时安然放置于土地上的幸运儿?”卫恙望向她,忽然笑了,“不过这些我已经不在乎了。比起思考神的存在,不如蔑视、玩.弄他们来的愉快。”
“这些……”
“三分之一的小东西们都是我跟同伴一起寻觅到的。”
涂绵绵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她一手抄口袋,默默捏了捏凤皇的香囊,幸好香囊没有被门童收走。再次抬眼,涂绵绵谨慎而客气地问:“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些?”
若说卫恙会因为第一次见面对她神魂颠倒全盘托出,那才有鬼。
卫恙说:“我在你身上嗅到一种奇妙的味道。”
涂绵绵差点儿没崩住表情。她恰到好处地表露出惊讶:“什么?”
“我不知道,像妖怪,又像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这让我对你感到深深的好奇。”
“……”
对方在涂绵绵惊骇的沉默中,朝她露出极温柔的笑意:“我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就像你。很抱歉如此贸然,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我的世界展示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