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不识字,见识也不宽广。反应也不快,再加上要照顾清儿,能够打探出来的事情太有限了。可是,当小姑娘清儿开始在绣楼里当一个再低级不过的杂役的时候,这个情况有了极大的改观。清儿聪明过人,自从知道自家爷爷在为东平服务,而东平方面的细作对那些和她父母地死有着极大关系地人觉绝无好感,年幼的清儿就将更好地做好情报局地工作当作是自己为家人复仇的一个机会。于是。小小年纪她就帮着爷爷出色地完成了那些整理重要访客名单。整理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工作。当她被季泽香选做贴身侍女的时候,她只有十一岁。而那个时候,虽然并非内务侍卫的正式成员,实际上她已经接过爷爷的那份工作一段时间了。
在爷爷在她十三岁那年死后,清儿更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将绣楼里发生的事情整理出来,报告给那位内务侍卫的工作中去。不仅如此,随着清儿识得越来越多的字,和绣楼里的姑娘们和一些客人们越来越熟,她能够汇报出来的情况也越来越多。绣楼作为余杭最有名,历史最悠久,关系最深厚的青楼之一,在里面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的利益纠缠,他们之间的合作和斗争或许并不是年纪幼小的清儿能够尽数了解的,但她汇报出来的事情和其他方面的情况结合起来,却能够让人更清晰地看到事情的全貌。于是,一年多后,在那位内务侍卫升职成为一方负责人,不再具体负责余杭方面的事务之前,他正式招募了清儿。
虽然清儿在做的这份工作是如此无趣,如此不重要,而一个姿色虽然不算很好,但也对的起观众的小姑娘在青楼里当杂役,实在是相当危险相当需要勇气。然而,一直坚持下来的清儿,在持续了那么多年的等待之后,终于汇报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有些滞后,但却似乎能说明一些情况。清儿知道赢得了这一次当面向叶韬和齐镇涛陈述情况的机会或许并不会让她的生活轨迹有什么变化,情报局的系统和叶韬、齐镇涛的管辖权实在是相去甚远。而清儿的心念,也并不在于获得多少财富、声望和地位,而在于,她希望能够长期在余杭呆下去,呆到她能够将那些导致她的父母无辜死亡的人被送下地狱。
清儿要从绣楼里找机会出来,还要完全不引起怀疑,时间是很不好控制的。虽然有情报局的人为她掩护,让她以为季泽香去郊外的某某寺取一道灵符的理由出来,有至少两个时辰的自由时间。不消说,那个某某寺,同样是情报局的暗线。而在等待清儿到来的时间里,为了不让叶韬和齐镇涛傻等,邢思明大致说了一下清儿的履历。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居然已经有了近十年的细作生涯,这着实是太让人动容了。
“那个招募了清儿和她爷爷的,就是姜志清先生。”邢思明最后说道。姜志清现在总揽情报局对北辽的全面侦查和刺探工作,能够在东平攻辽的准备期负责这项工作,可以想见姜志清在情报局的系统内,地位有多崇高了。
“叶经略,齐老,邢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绣楼那边实在是不怎么好抽身。”听了清儿苦大仇深的故事之后,看到笑语盈盈,似乎只是市井中随时能碰到的年轻女子一样的她,让大家很是有些意外。
“清儿姑娘,不必客气。大家时间都不多,这就将当日的情形再说一下吧。”叶韬笑着说。邢思明拉过张椅子让清儿坐下,静静地听着清儿第三次陈述整个事情的经过。作为一个老牌的情报人员,邢思明对于清儿的几乎是天生的职业素养也只有赞叹的份。这第三次的陈述和第一次几乎完全一模一样,没有增添或者减少任何细节,没有加入自己的任何判断,也不掩饰自己因为当时的各种限制有诸多没有看见和听到的内容。清儿将全部的判断的权力留给了这些她尊敬着的大人们。
“那天晚上,夏禹,也就是夏家的四公子来到了绣楼。绣楼是夏家背后挺着的产业,但夏家的人很少来绣楼,就算来,通常也不是夏禹。夏禹一般来说在夏家负责更重要的事情。而那天,来绣楼的是两辆马车,没有在门口进来,而是从边上的巷子直接进入绣楼中间位置的明珠苑,也就是季泽香的地方。看到夏禹到来,季泽香也很吃惊。但她还是很殷勤地伺候夏禹。当时,我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他们一起来的第二辆马车里的那个人,匆匆走下马车,走进房间之后就没有出来。那人所在的房间和夏禹的房间中间隔着一个房间。守卫非常紧密。”清儿小声说着自己当日看到的情形。
“当时,我就在门口坐着。在比较远的地方,一般季泽香接待重要客人的时候总是让我在一段距离之外呆着。但过了没多久,她居然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