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老头笑着伸手环指了一圈,“听溪村一带正地处在温泉上,不少人家都挖出了泉眼。林中石洞向下延伸开去当然也有热泉水,但因其下地势错综复杂,村里人几乎都不会入洞。”
刀老头说着又看向偏西的日头,田野间玩耍的孩童们陆陆续续归家吃饭,他也客气地相邀两人不如留宿一夜。“想必两位是舟车劳顿才来到听溪村。我家空房多,如果你们不嫌弃不如先休息一晚,泡一泡温泉解乏,等待明天再入林寻洞。这会顺带给我说说外头的情况如何,你们说如此可好?”
楼京墨与黄药师皆是心有计较地答应了刀老头的盛情相邀。
两人没有否认这一顿晚饭是近几个月来最好的一餐。刀老的家人多少也会一些汉话,言谈之中能听出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也希望早日重现昔年茶马古道给听溪村带来的便利与富足。
也正如刀老所言,谷底村落建在温泉带上,不少人家都自打泉眼。山中最不缺土地,家家户户皆可盖上温泉汤后院,分建几间小院落让家中人人都能随心所欲地泡汤。
此夜,楼京墨与黄药师吃过美食,与刀家众人浅聊了半个时辰,其后又舒服地泡一场温泉。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山林探险里难得一有的放松与享受。
不知不觉,夜已深,半窗山月白。
楼京墨着一袭素衣倚靠窗边,将烘干的长发随意挽在肩头一侧。她也希望听溪村能村如其名只有宁静悠远,奈何已经感到有一种危险潜藏在今夜安乐之后。刀老头期盼重开商道的心不假,刀家对外来人的善意不假,那么听溪村背后到底藏了什么?
‘叩叩——’敲门声响,听脚步便知来人是黄药师。
“进,门没锁。”楼京墨也懒得故作客气起身去迎,只抬了抬下巴示意黄药师随意坐,“时间也不早了,看你的样子是睡不着出去晃了一圈,有什么发现?”
黄药师看着半倚半靠的窗边人,脑中倏然浮出那两句‘兰膏新沐云鬟滑,素衣犹带月光来’,他竟然忘了进门前想要说什么。
“黄兄?”楼京墨疑惑地挥了挥手,“你该不会是什么都没发现,苦闷地来我这里呆坐吧?”
黄药师轻咳了一声,微微避过楼京墨的目光,“当然有发现。我在村子里闲逛了一会听到了几句对话,刀老头没有说谎,村后树林里的山洞一般是没村民去,因为他们靠近山洞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原来刀老头也是夜深不睡觉,还特意出门前往村子另一边找人说话。两个老头之间的谈话遮遮掩掩,却能听出他们很是顾忌身居岩洞中的某一人或是某几人。
岩洞里的存在势必身负武功,还曾残杀过听溪村的村民,还需要村子里定期进贡上活人献祭。
“刀老头留我们下来,九成是想要借刀杀人,听他们的交谈之前就得到消息近来会有外人进山。至于十几年前多瓦寨究竟是被听溪村给弄走的,还是洞中人给灭杀的,这事情还不好说。”
黄药师已经先一步往林中一探,“我没有靠近金石洞,仅从洞外树木分布来看,那里显然是一个迷阵。洞内势必也被改造过,极有可能机关重重。你确定明天要入洞吗?”
楼京墨慵懒地揽起一缕长发,不在意地点点头,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到了地方却过而不入。
“哥身中奇毒,已经确定是来自西域,而逍遥派的医书里有类似脉象记载,还记录下解毒植物能在滇藏之地寻得。我早有怀疑那种赤焰般的变异热毒或多或少与曾经的逍遥派有关,也许是出自其门派的敌手,也许就是其门下某一支的产物。说不定那就是洞里人的来历。”
“至于听溪村早前得到消息知道有外人会来,恐怕和洞里人与外界的联系有关。或是他得到了什么风声便早早留意。”
楼京墨说着曲指轻敲窗沿。能在事先想到她会来一趟西南,原本还可能与西南之地有所瓜葛,又是制毒用毒对奇珍异草分布所知不少的人,许是与逍遥派分支有旧故,想来想去便也只有白驼山庄的欧阳锋了。
欧阳铮也曾透露过欧阳锋驱蛇的功夫是在滇藏至天竺一带所学。如今,欧阳锋分.身乏术不会轻易离开西域大漠,但他完全可以联系旁人做些什么。
“不管洞里是什么情况,只有走过一趟才知道,祸福相伴相依。黄兄,你难不成要过而不入?”
“你都敢去,我难道会怕。今夜休息好好,明天就去一探究竟。”
黄药师说罢就起身出门,他刚走出门栏正欲关门,又回头嘱咐了一句,“毕竟还在一月里,山风夜寒,你记得关窗睡觉。”
有一种冷,是你觉得我冷。
楼京墨笑着摇摇头。山谷的气候明显已经入春,周围才会有桃红柳绿之景,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将窗户给关上了,不必在小事上与某人争辩。
今夜好眠,只待明日一闯金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