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叙初开车快要到达paradise会所时,他经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口,突然间脑子一懵,思绪有片刻的空白,眼前也紧跟着一黑,他有一瞬间的失明、失聪。
随着“吱”的一声紧急刹车,由于惯性车子滑出去很远,段叙初的额头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方向盘,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胸腔剧烈地震动起伏着,更像是被火烧着一样难受。
段叙初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一口鲜血一下子吐出来,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半晌后段叙初慢慢地放下手,盯着掌心里那片紫暗色,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想起昨晚他装睡时蔚惟一用纸巾为他轻轻地擦掉掌心里的血,后来指甲里无法清理干净,她便捧起他的手指含在嘴里,一点点吮吸,直到干净整洁。
莫名的,段叙初的心猛地一痛,是之前那种在即将失去她时,撕裂一样熟悉的痛,这种折磨让段叙初的手掌一下子按在心口的位置。
为什么会这样?
她已经回到他身边,他怎么还会因情志失和而吐血,心怎么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
段叙初喘息着,额角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泛疼的心口让他有片刻的清醒,他想起昨天她猛然间推开门,抱着毛绒熊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阿初,不要……”;海滩上的火光中她明亮的双眸中装满泪水,对他举起杯子,“请你以后将囡囡抚养成人,结婚、生子……”;第三杯酒时她哭着说:“请你以后好好地照顾自己,你的幸福,便是我今生最大的追求……”;还有昨晚几次的缠绵中,她始终没有闭上双眼,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入进去,那么依依不舍、那么悲伤哀戚。
“惟惟……惟惟……”
段叙初往车窗外看出去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以往无数次经过的十字路口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个世界。
半晌后段叙初整个人一震,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他猛然回过神来,这时才听见刺耳的鸣笛声,一辆车子不知何时撞向自己的,但他理会不了那么多,猝然间调转车头,车子“嗖”地飞出去。
段叙初用曾经和裴言峤赛车时的速度往海边疾驰而去,平日里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仅仅只用了十多分钟。
下车后段叙初连车门也来不及关,疾跑到屋子里看到周医生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段叙初有些控制不住地抬高声音问:“蔚惟一,蔚惟一呢?”
周医生连忙站起身回道:“在房间里,发讯息告诉我中午……”,话还没有说完,只看见眼前一道黑色的影子倏忽闪过,再转过头去时段叙初正站在卧室门前,手放在被反锁的门上,却是20秒钟也没有打开。
段叙初连几秒钟也等不了,他转过身拿过一把椅子,在一面玻璃墙上用力地砸下去,“哗啦哗啦”的一片声响之下,坚固的玻璃墙破开,却并不足以一个人通过,段叙初不顾一切地弯身大步冲进去。
他像是有感应般,进去后直接踹开浴室的门,一眼看到垂在浴缸外壁的手臂,鲜血从腕上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开成一大朵妖娆的血色之花。
段叙初只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一样,停顿几秒钟,他疾步跑过去,蹲下身猛然抱住蔚惟一,嘶声厉喊,“惟惟,蔚惟一!”
没有回应。
这种时刻完全不能只顾着心痛,段叙初各种血腥的场面都见过,若对方不是蔚惟一,他也不至于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缓过神来后也不等蔚惟一回应,他红着眼睛沙哑地对进来的周医生吼道:“先止血,同时让人叫救护车过来,在半途接应我们。”
周医生立即跑出去拿医药箱,段叙初弯身将蔚惟一抱起来,疾步往车子里走去,等到周医生也坐上来,他立即吩咐前面的下属开车。
蔚惟一在这时醒了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睛,睫毛抖簌着,她苍白的唇颤动着,尚未说出什么,目光始终紧绞着她的段叙初立即开口,“我在惟惟!”,为防止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段叙初抱得很紧,扣住她的那条手臂,方便周医生为她的伤口止血。
一般情况下割腕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导致死亡,快得两个小时即可,有些人为加速鲜血的流失,会把手腕放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