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都是去年科举后,士子们的告状,这七十四份上书我们整理了一下,其中有七份有价值。”
官员将其中一叠上书交给范宁,范宁翻了翻,这七份都是薛宗孺对欧阳修的各种控诉。
其中一份是薛宗孺控诉欧阳修泄露试题,那是去年五月,薛宗孺当时还没有出任御史,是以一名普通官员的身份通过谏院上书,最后证明,他的控诉是想当然的无稽之谈。
范宁又翻了翻其他六份上书,有控诉欧阳修贪污受贿,有控诉欧阳修在京城有多处房宅,钱财来历不明,还有控诉欧阳修抄袭前人诗词。
这七份控诉书都盖上了检院‘查无实据’的印章。
现在各种证据已经逐步合拢,就等李唯臻调查的最后一步。
………
范宁回到府中已经是黄昏时分,饭堂内,饭菜已经摆好,朱佩笑道:“我还以为夫君今天要和同僚去喝酒,迎接新官上任。”
“本来要去的,但今天有个案子,耽误了,改天再说吧!”
朱佩给范宁斟了一杯酒,笑道:“夫君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是欧阳修的案子,比较特殊。”
“我看《小报》上天天在说他的事情,说他不管家人死活,一半的俸禄都花在饮酒和狎妓上,说他风流无度,外面有几个私生子,夫君,这些都是真的吗?”
范宁冷笑一声道:“这种《小报》就是这样,九句真话中夹一句假话,偏偏最重要一句是假话,他喜欢喝酒狎妓不假,家人过得比较贫困也不假,但私生子绝对没有。”
“那他和儿媳那件事是真的吗?”朱佩托着腮好奇地问道。
她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区别,特别喜欢听这种花边八卦新闻。
范宁还是摇摇头,“根据我目前的调查,这件事应该是诬告。”
“找到证据了?”
范宁笑了起来,“其实从常理推断就知道有问题,他的亲家是学士吴铮,也就是儿媳吴春燕的父亲,如果欧阳修真和儿媳有染,吴铮会放过欧阳修?据我所知,吴铮也准备上书朝廷,要求严惩薛宗孺。”
朱佩眉头一皱,“既然没有任何证据,《小报》为何还要整天渲染这件事,弄得天下人皆知,彻底毁了欧阳前辈的名声。”
“《小报》要赚钱,说起来这件事并不是它杜撰,而是朝廷确实发生了这种事情,《小报》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吸引人眼珠的事情?
其实关键还是欧阳修自身比较风流,加上他又得罪了《小报》的幕后东主,否则为什么我堂祖父范仲淹没有这种事情,因为大家根本不相信,所以也渲染不起来。”
“夫君说得对,自己本身风流,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无辜也说不清楚了。”
范宁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刚才和妻子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应该再调查一下吴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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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不亮,范宁又早早起来准备上朝,收拾停当便坐上了马车,今天是小朝会,但他也要正常参加。
不过今天马车里多了一个小茶童,叫做小文,长得很清秀,他父母都是朱家的仆妇,名义上都是自由身,但实际上还要依靠朱家生活。
小文今年只有八岁,去年开始给朱元丰当茶童,朱佩见他聪明伶俐,点茶、煎茶都不错,便把他要来,给丈夫做跟班茶童。
朱佩给他父母五贯钱一个月,这在朱府也是高工钱了,比之前的工钱多了两贯,他父母便欢天喜地地将他送来。
小文身材不高,在马车上,他便搬一只小凳子坐在车门处,拿一只纯银打造的汤瓶,随时给官人添加,这些事情他做了一年,早已很熟练了。
“小文,你姓什么?”范宁温和地笑问道。
“回官人的话,我就姓文,叫文小乙,因为朱府里已经有三个小乙了,所以大家都叫我小文。”
小乙是大宋市井男子最常见的名字之一,就像今天叫什么‘老二’一样,一抓一大把。
范宁点点又问道:“你识字吗?”
小文摇摇头,“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这倒不错,不识字可以放在官房里。
马车先去了谏院,谏院大门已开,已经有打杂的人在清扫院子,范宁让人把小乙带到茶房等候,他自己则坐马车继续前往皇宫。
尽管朝会枯燥无聊,但他也必须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