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明白范宁是在给自己解释,为什么管家不认识他,他微微一笑,“今天要谢谢贤弟,让我们见到欧阳大官人。”
苏辙稍微迟钝一点,他还以为范宁在欧阳修眼中的地位并不高,所以管家才不敢请他进去先坐,不过苏辙也并不鲁莽,得罪人的话他不敢随便说,只是站在兄长身后不吭声。
片刻,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门开启,欧阳修爽朗的笑声传来,“贤侄,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呢!”
“小侄哪里敢忘记世伯,小侄今天上午才忙完公事,下午就来看望世伯了。”
“这样还差不多!”
范宁将一块包装好的龙涎香递给欧阳修,笑道:“这是鲲州所产的香料,我带回来两斤,另一半送给堂祖父了,这一半送给世伯。”
欧阳修接过嗅了嗅,惊喜道:“龙涎香?”
范宁笑着点点头,“希望世伯喜欢!”
“好小子,龙涎香出手就是一斤,你这个鲲州知州做得不简单啊!”
“让世伯见笑了,这是我用一把匕首从鲲族人手中换来的,还是前年的事情。”
“你小子,有出息了!”
欧阳修对没把范宁收在自己门下一直耿耿于怀,他也想不到这小子窜得太快了,才十九岁,就官任从五品,这是以后要当相国的架势啊!
他又看看范宁身后的苏氏兄弟,笑问道:“这两位是?”
“是我的好友,皆才高八斗,特带来给世伯看看。”
苏氏兄弟连忙上前躬身行礼,“眉山后备末学苏轼、苏辙参见欧阳先生!”
欧阳修没听过苏轼和苏辙之名,不过既然是范宁好友,从未向自己荐人的范宁又将他评价颇高,欧阳修也有了几分兴趣。
“我们进屋去谈!”
欧阳修热情地请范宁进屋,众人一直来到中庭的客堂,就在范宁走进客堂的瞬间,忽然看见中庭侧门处一片裙裾一闪而过,范宁微微一怔,他忽然想起了欧阳倩,自己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六年前,自己刚来京城准备参加次年的科举。
范宁之所以没有和欧阳倩深交,是因为欧阳倩的年纪比他大三岁,他可以混上了五六年也无妨,但欧阳倩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更何况他心中认定的人是朱佩,宋朝可没有娶双妻的说法,要么就做妾,欧阳修会允许他的女儿做别人的妾?所以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自从那次以后,范宁便没有再去找欧阳倩,欧阳倩也没有来找他,他们便缘尽于此,一晃六年过去,欧阳倩应该早嫁为人妇了。
“贤侄请进吧!”
欧阳修在里面催促他,范宁便收了心思,快步走进客堂。
虽然范宁已是从五品高官,但他毕竟是晚辈,他可不能和欧阳修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下首,苏氏兄弟则坐在范宁下面,欧阳修旁边的座位空着,一名使女进来给他们上了茶。
欧阳修先没有管苏家兄弟,笑着问范宁道:“今天上朝时,文相公提出增加赈灾支出,理由是鲲州押解来百万两银子,大家都很好奇,鲲州的银矿很丰富吗?”
大宋卖兵甲给日本赚取大量银子之事还属于机密,只有极少数重臣知道,高若讷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他是做过相国之人,他知道这事若到处宣扬,打的不是范宁的脸,而是在坏天子的名声,一旦天子知道是自己干的,自己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这件事上,高若讷保持了沉默。
是以大家都以为范宁押解回来的银子是鲲州所产。
范宁笑着点点头,“一般火山活跃之处,金银产量都很大,鲲州附近有火山群,所以金矿和银矿确实比较多。”
“看来鲲州真是一处宝地,不光产马,还产金银,真乃我大宋之福也!”
寒暄归寒暄,范宁可是清清楚楚感受到旁边两位大才子的焦急,他便把话题拉回来,回头对苏轼笑道:“苏兄何不请欧阳前辈指点一下诗文?”
今天因为想拜托冯京引荐富相公,苏轼便将自己的一些作品带在身边,听范宁提醒,他连忙取出一册诗文,恭恭敬敬呈给欧阳修。
“恳请欧阳前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