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爹爹没过头七!”
陆氏又哭了起来,“二叔巴不得把我也赶走,根本不让我呆在灵棚里,出殡也不让我参加,他说我是范家媳妇,已经和陆家没有关系了。”
这时,范宁看见明仁和明礼背着一个小男孩飞奔向这边跑来,后人隐隐听见有人在喊。
范宁知道计划已败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连忙喊道:“快上船!”
范铁牛看见儿子,连忙上去把儿子抱上船,陆氏还在发愣,范铁牛一把将她也拉上船。
“铁牛,我还要去收拾衣物。”陆氏有点着急道。
“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我们赶紧走!”
扮作船夫的范铁舟一撑竹篙,乌篷船便迅速离开了岸边,向胥江方向驶去。
这时,奔来几名陆家子弟,指着远去的船只跳脚大声叫骂。
.......
范明仁擦了一把汗,埋怨范宁道:“你的计策一点不管用,陆敏被关在房间里,陆家根本不让他和外面人接触,那小孩找他玩耍,被陆家人吼了一句便跑掉了。”
明礼拍拍胸脯道:“多亏哥哥我机灵,撬开窗子把阿敏接了出来。”
范宁笑眯眯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不就是你们善于偷鸡摸狗吗?”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运气不错,陆家老小都集中灵棚内办丧事,而村里大部分村民则去县城看花灯了。
否则就算范氏兄弟把陆敏偷出来,也会被其他村民拦截住。
船只没有去木堵镇,而是前往县城,范铁戈已经在长桥镇找老朋友租了一座靠河边民宅,安排给他们住下。
范宁却没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他随即赶往县衙,去找高县令帮忙。
范宁心如明镜,在涉及最切身的利益面前,在陆家强大的宗族势力面前,任何乡村调解都没有意义。
要想战胜陆家的宗族势力,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毕竟这个时代的村民还是十分畏惧官府的权威,不敢和官府作对。
这是三叔翻身的机会,不管他儿子是姓范还是姓陆,只要是他当家作主,那么倒插门的身份就名存实亡了。
范宁顾不得吃晚饭,雇一辆牛车便匆匆向县衙赶去。
每年的上元节灯会是全体百姓举家欢乐之时,但也是官府最紧张忙碌的时候,防止火灾,防止治安事件,防止偷盗等等。
几乎所有的官员和衙役都出动了。
范宁赶到县衙时,还是黄昏时分,县令高飞正要出门巡视,他也骑一匹马,是朱元甫送给他。
高飞刚要翻身上马,却听见有人在叫他,“高县令慢走!”
高飞回头,只见从不远处一辆牛车中跳下一人,向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高飞看得清楚,正是范宁,他心中有点奇怪,这个时候范宁不去看灯,跑来找自己做什么?
高飞很看重范宁,不仅仅是他在两年前帮助过自己,而且在今年秋天即将举行的童子试解试中,范宁和其他九名县士将代表吴县参加平江府的解试。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将代表他的政绩,县令政绩中很重一块,就是为朝廷选贤荐才。
能帮助自己提升政绩之人,高飞当然很重视。
“范少郎,怎么不去看灯?”高飞捋须微微笑道。
范宁跑上前气喘吁吁道:“学生有一件重要家事恳请县君帮忙。”
“什么事情,如果需要耗费时间太多,可以明天来找我。”
“我先简单说一说,请县君给学生出个主意。”
高飞笑了笑,“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范宁便将三叔的事情简单地给高县令述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三叔一家已经到县城,准备打官司,恳请县令主持公道。”
范宁之所以要亲自来求县令,是因为乡村财产争夺案子一般都是由乡绅调解,县里不会接受这种告状。
范宁就是希望高飞能够破一个例,接下这个案子。
高飞着实有点为难,这种事情如果有了先例,以后跑来告状的村民会层出不穷,说不定乡绅们还会集体去平江府抗议自己伸手太长。
如果不管嘛!范宁难得求自己一次,这个面子有点放不下。
这时,旁边王幕僚小声道:“卑职倒是有一个变通的办法。”
“什么办法?”高飞连忙问道。
王幕僚笑了笑道:“范少郎的三叔不是岳父刚去世吗?他可以以岳父死因不明为理由前来告状。
这个案子就属于县衙的管辖范围了,然后通过调查这件事,顺便把财产争夺案件一并处理了,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虽然并不算一个高明的主意,但高飞却认可了这个策略。
高飞连连点头,“好办法!”
他又对范宁笑道:“你明白了吗?”
范宁心中大喜,还是朱大官人给高飞介绍的这个幕僚厉害,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他连忙施礼,“学生明白了,明天一早递交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