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县都头陆有才继续陪同罗梅询问县学学生,县令高飞也被杨度案惊动,来到县学视察。
学政兼教谕赵修文带着一群教授赶来县学大门,欢迎县令来学校视察。
众人见了礼,高飞微微叹道:“很是惭愧,本县上任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来县学视察,整天审案,把一些大事也耽误了。”
赵修文连忙笑道:“县君是百姓父母官,为百姓分忧是理所应当,应该由我们向县君汇报,是卑职失职!”
当然只是这样说说,教育属于县丞的职权范围,作为学政,赵修文平时是向县丞汇报。
至于县令,抓一些大事就够了,像涉及科举的县士选拔赛之类,日常事务还是由县丞负责。
高飞点点头,“昨天听说县学出了一些事情,作为一县之令,我想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没有打扰县学的教学活动!”
赵修文连忙道:“今天县学正好停课一天,学生们都在宿舍自习,县君来得很是时候,请随卑职前往议事堂。”
高飞笑了笑,又看了看张谊,“这位就是谷风书院的张教授吧!”
张谊连忙上前行礼,“在下正是!”
“据说张教授押题很准,久闻大名了。”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高飞呵呵一笑,“一起去坐坐吧!”
“各位教授,一起去聊聊!”
高飞热情地向教授们发出邀请,众人纷纷响应,跟随着高飞前往勤学楼。
张谊更是兴致高昂,县君居然单独点自己的名,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他心中竟生出一种想法,假如县丞倒掉了,再跟着这位县令混,其实也很不错。
赵修文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位县君看似为了杨度之事而来,但直觉却告诉赵修文,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走进宽敞的议事堂,赵修文请高飞坐主位,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位子,众人寻位坐下。
高飞点了点头道:“陆都头和平江府罗节级都率人进驻县学,事情恐怕大家都已经知道,其实我个人认为,有点小题大做。”
议事堂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大家都没有想到,高县令居然是这个态度,认为小题大做。
赵修文站起身道:“大家请安静,听县君继续训话!”
议事堂再一次安静下来,高飞继续道:“杨度是在校外被打伤,学生的不幸固然值得同情,但把调查扩大化,波及每一个学生和教授,影响县学教学,影响学生读书,并不值得提倡,所以本县会要求罗节级今天停止调查,撤出县学。”
议事堂内顿时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这时,一名助教匆匆上前,低声对张谊附耳说了几句。
张谊愣了一下,连忙对高飞道:“县君,陆都头派人来要求我去接受询问,这....这合适吗?”
高飞笑了笑,“张教授是杨度的师父,估计是要问上几句,也算是例行公事,张教授尽管放心前去,我会吩咐罗节级,询问尽量从简从短。”
张谊无奈,只得起身向外走去,几名衙役上前道:“请张教授这边走。”
张谊哼了一声,跟着几名衙役向后面的退思楼走去。
张谊就这样糊里糊涂被带走了。
高飞脸色一变,冷冷道:“本县上任第一天,就有家长向本县投诉,说县学有教授鬻卖旁听生名额,多年来屡禁不止,尤其近几年日益猖獗,县学乌烟瘴气,本县也是读书人,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所以本县准备用三天时间彻查此事......”
大堂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震惊万分,大家都没有想到县令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
赵修文先是目瞪口呆,但随即大喜,他和张若英交换一个眼色,两人心中都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多少年他们提出整顿县学风气,都被杨县丞以‘拖’字诀不了了之,或者走走形式,一阵风后依旧照常。
这次赵修文清理混子生,就遭受了杨县丞施加的压力,要求他每一个人都要进行谈话,要确保学生是自愿离去。
这实际上又是在变相破坏,试问哪个学生会自愿离去?
就看这次县令出手,能不能扭转县学的风气了。
赵修文当然也知道高县令插手县学的目的,但县官之间的权斗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能不能扳倒张谊,彻底整顿县学秩序。
赵修文连忙起身表态,“县君的意见非常正确,也非常及时,县学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作为教谕,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无论如何,我会全力配合县君整顿县学秩序。”
众教授纷纷表态,支持县君整顿秩序。
高飞点点头,“人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个别教授或许一时糊涂,收了点好处,不过本想一向以救人为主,只要不太严重,把问题交代清楚,本县既往不咎,但如果问题严重,你就只能自求多福!”
赵修文问道:“不知县君打算从何入手?”
高飞笑了笑道:“我会在县学门口放一只大木箱,鼓励学生和家长们检举揭发,个别问题严重的人我已经控制住了,请大家放心检举,本县绝不是走走过场!”
教授得到县令的明示,纷纷精神振作,回去准备材料。
高飞对赵修文和张若英笑道:“两位请稍等片刻,有些具体事务,我还需要和两位商议。”
........
县令抵达县学彻查卖学、张谊已被控制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县学,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县学上下都已经忘记了杨度受伤之事,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县令清肃贪腐、整顿学风。
次日一早,县学继续停课,罗梅率领平江府的弓手撤离了县学。
宿舍里,只有段瑜和范宁在闲谈,苏亮跑出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