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烧酒劲太大,很快县令和县丞都被手下扶上牛车送回家了。
朱元丰也醉倒,找一个空房间呼呼大睡。
只有朱元甫兴致不错,酒量也好,喝了一壶酒,没有半点酒意,反而兴致盎然。
“阿宁,你的对联很不错,很适合我们老年人,我打算挂在书房去。”
朱佩掩口笑道:“阿呆,你还得再给高县令写一幅对联才行,你看他脸都要苦出水来。”
“下次找到灵感再给他写。”
范宁又笑问道:“这个高县令是哪里人?口音很重。”
朱元甫捋须道:“他是湖州吴兴人,他真的读书不容易啊!他父亲原本留给他几百亩地,考了二十多年科举,不仅把土地卖光,还欠一屁股债。
三年前他进京赶考,走到吴江时盘缠就没了,被客栈赶出来,他只得在街头靠卖字为生,非常落魄。
正好佩儿的二祖父回乡祭祖,见他的字写得很不错,便收他做朱家的门生,并资助他五十贯钱进京赶考,他还真考中了。”
朱佩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老爷子是在暗示阿呆什么吧!”
朱元甫连忙摆手,“没有这回事,阿宁是希文的继承人,我可不敢收他当门生。”
范宁心中一动,朱老爷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三阿公的继承人?
难道是赵学政告诉他的?
不过这一次范宁却猜错了。
“老爷子,我二叔怎么样?”范宁岔开了话题。
“阿宁,你二叔真的很能干!”
朱元甫竖起拇指赞道:“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四处收集奇石,这才几天,他就收集到十几块上品石,甚至还有三块堪称精品的美石。”
奇石馆在十天前就拿下来,范宁原本打算过户在二叔名下,但二叔坚决不肯,范宁只得把店铺挂在母亲张三娘的名下,店铺准备改名范氏奇石馆。
五名伙计都是原来的店员,店铺转而进入筹备阶段,主要是收集货源,中品太湖石从奇石巷就能买到。
但上品和精品太湖石只能出动出击,目前二婶带着一名伙计坐镇店铺,二叔和四名伙计都下乡了。
范宁笑道:“还得靠大官人多多关照!”
这时,朱佩忽然道:“祖父,我们老宅园子里不是有一些多余的上品石头,索性就拿给奇石馆做货源好了。”
‘咳!咳!’朱元甫顿时被茶水呛着了,半晌,他指着孙女笑道:“你这小丫头,连你祖父的石头都要算计?”
朱佩撅着小嘴道:“奇石馆有我四成份子,我在替自己考虑好不好!”
朱元甫拗不过宝贝孙女,只得让步:“我从吴江老园子里挑几块上品石充充数量,先说明,仅此一次,我的藏石也不多。”
范宁大喜,连忙起身行礼,“多谢老爷子慷慨解囊!”
.......
尽管范宁最初是用蜂蜜水代酒,但朱元甫到来后,他还是连喝了好几杯太湖烧,四十度的白酒让他有点头晕。
出了长洲县城,城外便是泥路,马车略有点颠簸,让范宁的胃里翻腾起来。
“快停车!”
他大喊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阿呆,你怎么了?”
朱佩见他脸色不对,不由慌了手脚,连忙打开车门.
范宁捂着嘴冲下马车,直奔路边菜地,他蹲在菜地前昏天黑地吐了起来。
这时,朱佩拿着一壶水下来,她捏着鼻子,目光移开,用水壶碰了碰范宁的肩膀。
范宁接过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胸腹间舒服了很多。
朱佩拉着他,将他扶了起来,“你这个臭小子,叫你别喝酒,你非要逞强,现在丢脸了吧!”
范宁只觉一阵头晕,索性将头靠在朱佩的小肩膀上,朱佩嫌厌地推开他,“臭死了,快离我远点,别碰我!”
她扶着范宁上了马车,范宁一下子瘫在坐椅上,不想再动了。
“王车头,车慢一点!”
车夫答应一声,赶车缓缓而行。
这时,剑梅子低头欠身上前,在范宁胸腹间敲打几下,范宁只觉得自己就像进了吸氧室一样,头脑一下子清醒,胸脯间也不再难受。
“剑姐,你的手法神奇啊!”范宁坐起身惊叹道。
剑梅子却不睬他,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范宁又喝了两口水,“以后还是喝普通酒,我不是喝烧酒的命!”
“阿呆,你平时喜欢什么?”朱佩岔开了话题。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玩石。”
“我不是说石头,我是说琴棋书画之类,读书人总要会一点,你会什么?”
范宁挠挠头,他会弹吉他,会下象棋,被人骂作臭棋篓子,书法正在进步中,绘画就免谈了。
“我都不太擅长,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佩抿嘴笑道:“你们县学的兴趣社马上就要招人,我比较感兴趣,你喜欢什么?”
范宁一下子精神振作,宋朝的县学居然也有社团?他怎么不知道。
他上辈子读书时是足球校队成员,但宋朝的蹴鞠没有对抗,就是各自表演,他没有兴趣。
但说琴棋书画,他似乎兴趣不是很浓,这时,范宁看见了剑梅子的大宝剑,便笑问道:“有练剑术的兴趣社吗?”
朱佩得意洋洋笑道:“有到是有,但县学那个教头的剑术连我都不如,我看你还不如拜我为师。”
“其实对我剑术也没有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跟剑梅子练练剑他倒有点兴趣,这个小丫头就算了。
范宁想了想,头脑就像堵了团浆糊一样。
这时,朱佩笑嘻嘻道:“不如我给你个建议吧!”
“好啊!我洗耳恭听。”
朱佩倒是真替范宁着想,他知道范宁这个乡下娃见识少,不懂上流社会的雅好,不从小培养,他以后很难和别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