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哥,我不想跟你说假话,那样特别没意思,”安溪眼睛盯着车前窗上不断晃动的平安符,“我跟陆中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是在谈恋爱吧,可是好像也没到那个份上。”
“我拒绝你,跟别人也没关系,纯粹就是觉得不合适,真心不合适。你看,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叫你亿哥,我心里真的把你当哥。我是独生子女,父母那辈人丁也不兴旺,有个兄弟姐妹的感觉,特别好。压力大的时候,能在你这发泄发泄,心情立刻就放松了。”
“打住吧姑娘,”程一飞抬手在方向盘上重重拍了两下,“你这些话呀,我听明白了,我是个好人,但你不爱我,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哦,对,你连我是个好人都没说,我还想多了。”
程一飞是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自我调侃的人,虽然话题有点尴尬,可他这么一说,安溪也并不觉得拘谨了:“亿哥,你是个好人,我现在给你补上这句。”程一飞只是撇嘴笑了一下,这次什么话也没说。
这天车子开得特别快,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早。
程一飞熄了火,却不说道别的话:“安溪,可能你不相信,但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就是看见你就想跟你结婚那种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要是你当了我的老婆,我愿意每个月从你这领零用钱,有个三五千就够了。要是你还嫌弃我,那千儿八百我也可以挺一挺。”
安溪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形容:“亿哥,还好你选择了做地产,你要是来做公关,我们这些人还有饭吃么?”
程一飞手臂支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着安溪,好像多看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一样:“别打岔了姑娘,难得今天有空跟你说几句话,先听我说了。”
“虽然我挺喜欢你的,可是你不乐意,我也不能强求。但是你既然叫我一声亿哥,以后记着,有什么事过不去了,回来找哥,亿哥两个字,不是随便什么人叫,我都答应的。”
“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一定会想要跟她一起生活的。如果他既不跟你谈他的过去,也不跟你谈你们两个人的未来,那你们就只有眼前,什么关系只有眼前?萍水相逢,露水姻缘,这话不好听,但是我说了,你要是不爱听,下了车就可以扬到风里扔了。”
安溪摇头:“别这么说亿哥,我得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程一飞从方向盘前面拿过一张纸,递给安溪,是在酒吧那一晚,陆中泽写下的欠条。
安溪展开,就看见上面的字迹——今借程一飞三百万整:“亿哥,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姑娘,”程一飞把欠条拿回来,“这点花枪,早些年生意场上常见。借,借了,借给,到底是谁借谁的,写得模棱两可,说也说不清楚。那天晚上他写了这个递过来,我就看出来了,他当然也不会指望这点小伎俩就蒙住我,他是在向我示威呢,告诉我无论哪条道儿跟我磕到底,他都奉陪。明白了么?”
安溪恍然大悟,这其中的玄机,其实很简单,一点也就懂了,可若是叫她自己想,第一印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朝那个方向去的。在海德这样的大公司做久了,大部分时间都照章办事,最夸张不过的手段,也无非就是去层级更高的人那里告个黑状而已。
程一飞手上一动,刷刷几下就把借条撕成了碎片:“大概你觉得,陆中泽跟你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不过,就跟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一样,穿西装的也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只大尾巴狼。你得小心这种穿西装的大尾巴狼,知道么?”
安溪心口砰砰直跳,她承认,程一飞说的某些东西,是对的。她知道海德里也有那种看得开的女孩子,今天在这个项目上跟William打情骂俏,明天在那个项目上跟Eric若即若离,要是哪天离职了,除去那个随便起的英文名字,甚至都认不出这些人来。
可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时间快到了,安溪必须得走了,程一飞张开双臂:“拥抱一下当做告别行么?”
安溪又窘了:“亿哥……”
程一飞自己垂下双手:“对了,我是个好人,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他下车亲自给安溪开了车门,目送她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