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钰!我们先过去啦!”
“小钰晚上跟钟意唱个《难念的经》!我们听现场!”
“我要听沈钰的新歌,还没上市的那种!”
“你们想听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胡麦霸要唱什么!哈哈哈~~~”
钟意看看欢乐的人群,又看看沈西风,“你这是……”
“之前不是答应高考完请大家玩儿的吗,今晚人最齐。”
沈西风笑吟吟地推了推钟意:“走吧,大家都等着看你的现场呢!”
邵齐宣定的包房的确够大,分内外间,内间五六个自动麻将桌,外间四组长沙发,点唱机都有好几个。
沈西风让钟意先进包房,自己跟邵齐宣去食品区选小吃饮料。
才考完,附近的学校的高三生都来了,小超市里人声鼎沸的,沈西风他们排了好半天队,才买完东西。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不经意地推开包房门,就见里面一片黑暗,鸦雀无声。
走在前头的沈西风愣了愣,正想倒退出去看看房间号,突然灯光缓缓亮起,歌声也随之而来。
海浪微熏的季节,是离别的开始。
夏风吹卷着纱帘,看空荡的教室。
……
……
汗水和欢笑浇筑的青春,
就像凤凰树不变的红霞。
所有的同学都聚在沙发前,微笑着看向沈西风。
这首歌他们私下里唱过太多遍,此刻能在原唱一展歌喉,大家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有些激动的男生跑调又抢拍,可没人笑话他们,唱到副歌部分,大家甚至手拉起手,中二爆表地随着歌声摇摆。
火红的树叶,火红的霞,
微风吹不散试卷上的墨香,
和我们笑容里的光华。
最后一句在凌乱的节拍中结束了。
同学们左右看了看,齐齐伸出手,冲着沈西风比心——
“谢谢沈钰,你永远是高XX级六班的骄傲!”
沈西风从歌声出来的那一刻就呆住了,等大家说完最后一句话,更是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在人群里搜索了半天,锁定在钟意身上。
钟意举起双手,笑着摇了摇头:“最后一句可不是我让他们说的。”
“那是我们的心声!”
“沈钰你真的很棒!能跟你同学,我幸福死了!”
“沈钰加油!你是我们00后的代表,要让那些80、90的老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小钰,芋头永远爱你!”
“谢谢,谢谢。”
沈西风双手合十,微微弓起身,“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非常高兴。”
“我们一直认可你啊,班里有很多芋头的!”
“你是我们的偶像好不好!我妈只要一在电视上看到你,就要念叨我:‘看看,都是同龄人,你怎么差人家那么远!’”
“我妈也是我妈也是!而且她特别喜欢小钰,成天让我给她弄个签名照回去。”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妈!”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之际,服务生推着小餐车进入了包房,大家又开始忙着分起食物来。
沈西风趁没人注意,径直往钟意那边走去。
“班长大人,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沈西风贴着钟意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问道。
钟意站在沙发靠墙的尽头,被沈西风堵了个严实,包房里特有的彩灯照在他脸上,映下旖旎的光晕。
两人站得太近了,钟意倍感压迫。
他往后倾着身子,试图躲开沈西风:“我就提了一句唱这首歌,是他们自己有感而发,说了那些话。”
“那你为什么要提议唱这首歌?”
沈西风盯着钟意,被身体挡住的暗处。
他已经捏住了钟意的手腕,不许他再退半分。
钟意莫名有些紧张,转过头,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看向沈西风的眼睛。
“因为,这是你的歌,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钟意看着沈西风道。
沈西风的手紧了紧,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钟意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钟意趁机挣脱开来,拿出了手机。
是+33开头的号码,这个号码在钟意生日那天,沈西风也曾见过。
“借过。”钟意挤出人群,找了个走廊的僻静处,接通了电话。
钟民华在电话里先是问了问钟意的暑假安排,见他没意愿去法国,便告诉他打了三万到他账上。
不过还没说上几句,电话那头有人声传了进来,钟民华丢下句Anna产检出来了,便急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这位父亲是如此着急地想去照顾自己的新孩子,连自己旧孩子的大学专业都来不及问一句。
钟意握着电话努力克制着想要抽烟的冲动,抬眼静静地看了会儿大厦外车水马龙的街景,转身准备返回包房时,微信来了新消息。
钟民华发来的一张照片和留言。
“认识下,这是你的妹妹。”
钟意盯着那照片看了几秒,才恍悟那是B超单,五光十色的街灯透过玻璃窗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衬得他好似一尊琉璃器具。
许久之后,他眼睫微颤,抬手回了两个字“好看”。
再好的隔音玻璃,也挡不住KTV里雄狮般嘹亮的歌声,嗡嗡不绝于耳。
推着餐车的服务生不时从钟意身后穿过,滑轮划过地面,哗啦作响。
还有失意卖唱的路人,猛地从包厢里冲出来,扶着垃圾桶干呕。
狭窄的走道里,喧闹不断。
钟意穿行在这片喧闹声中,略有些失魂。
这么多年了,此时此刻,钟意头一次觉出了孤单。
有些滋味,尝过后,才知未见时曾有多空虚。
“钟意?”
沈西风从包房里出来,转了好几圈,总算看到了他。
沈西风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我在到处找你。”
钟意抬起头,就见一个身影从灯影迷醉的走廊那头,朝着自己走来。
他逆着光,五官在本就不甚明晰的光线中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明澈如初。
而有些人……
钟意看着沈西风薄汗沾襟的紧张模样,忽地勾了勾唇角。
见过了他的眼睛,便不再贪恋星空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