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家教不该如此……”边静玉继续劝着鲁氏。
别说边嘉玉的继承人地位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就算安平伯还没有为边嘉玉请封世子,就算他偏爱的是鲁氏和边静玉,就算鲁氏果然苛待了边嘉玉,柳氏若是聪明,也不该在刚进门时和鲁氏对上。因为鲁氏是长辈。她虽是继室,也是母亲。柳氏应该徐徐图之,而不是一上来就狠狠落了鲁氏的面子。
鲁氏对柳氏已经彻底没了好印象,道:“指不定她这次就是在算计我呢!你都说了,柳家的家教不该如此,外面的人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我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把柳氏给我的下马威说出去,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而我一旦开了胡说八道的先例,日后再说柳氏不孝顺,又有谁信呢?”
鲁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柳氏看清了。
边静玉见鲁氏越说越气,就不再劝了。无论如何,柳氏这次确实是做得不好。边静玉试探着对鲁氏说:“娘,既然大嫂这么坏,那要不要我想个办法让她倒霉,好让您出气?”他说这话是用来哄鲁氏开心的,凭着他对鲁氏的了解,鲁氏八成不屑对柳氏出手,只会默默看着柳氏上蹿下跳,像看猴戏。
果然,鲁氏狠狠地在边静玉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瞪圆了眼睛说:“要死了!这种内宅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来出头!你若一天到晚只盯着内宅的三分地,那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快走,回你院子读书去。”
边静玉赶紧露出了一个略带孩子气的讨好式的笑容。
鲁氏却不耐烦看着边静玉了,说:“快走吧,我这儿也没备着你的饭。我去找你祖母说话。”
见鲁氏这么快就恢复了活力,边静玉立马起身滚了。跑到门边,边静玉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冲着鲁氏说:“娘,等我成亲了以后,我一定让我媳妇好好孝顺你。娘你到时候也要对我媳妇好一点啊。”
鲁氏没料到边静玉忽然说了这话。等她反应过来时,边静玉已经利索地滚远了。
鲁氏气笑了,扭身对自己的大丫鬟说:“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我生的混小子!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那也等娶到了媳妇再说啊!他的媳妇还没有影呢,他现在就惦记着让我对他的媳妇好一点了。”
大丫鬟抿着嘴唇笑,道:“奴婢听得真真的,少爷说的分明是,让未来的少夫人好好孝顺您啊!”
“谁指望他们的孝顺!别气着我就算烧了高香了。”鲁氏起身理了理衣摆,领着大丫鬟去了老夫人宋氏那里。她和宋氏婆媳关系好,白天时总凑在一起打发时间。老夫人的院子随时都冲着她敞开着。
鲁氏少不得又在宋氏面前抱怨了一回。在她看来,柳氏明摆着是看不起她的出身。
此时的人很注重出身,是因为基础教育不普及,人们能接受到教育大都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男人也就罢了,只要家里供得起,还能把他们送去学堂里,所以有英雄莫问出处的说法。但女人困于内院,大都是被自己母亲教养长大的,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的眼界决定了女儿的眼界。鲁氏出身商户,即便家里曾花大力气为她请来了教养嬷嬷,但她刚嫁到安平伯府时,在待人接物上还是无措了好久。
但鲁氏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品味、眼里只有钱的人!柳氏送那衣服到底是讽刺谁呢!
“……我过两年都要做祖母了,如今还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连着我娘家一块儿骂。”鲁氏说。
宋氏自然是站在鲁氏这头的,反正她也是继室,安平伯不是她亲儿子,边嘉玉也不是她亲孙子,她乐意在府里瞧着谁顺眼就对谁好。不过,宋氏却也劝鲁氏消气,道:“她年轻不晓事就随她去,若她吃过亏愿意改了,这是她个人的运道。若她这辈子都改不了,你躲一边看笑话就是,别自己冲上去。”
鲁氏点着头说:“您说的对。我呀,就优哉游哉地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来吧!”
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鲁氏说:“我其实早把账册整理出来了,本想等她适应了府里的生活,就把她带在身边好好教上几个月,等她上了手我就脱手不管了。既然她这么‘能干’,我待会儿就让人把账册和钥匙都给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