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衡出公司的时候,司机已经开好车在一旁等着了。
“去十原路八字街。”他收起了拐杖,然后坐在了后车座上。
司机开车平稳而快速,黑色的车身驶过路面,劈开了沥青路旁的绿化带。车窗紧闭,言衡的视线落在两旁的风景上,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多的是密密麻麻的商业化店铺,言衡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
他该拿自己这个姐姐怎么办呢?
想把她捧在手心,可是她不会愿意的。
想一手摧毁她和席崇桢两人的感情,言衡苦笑了一声,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四年前,是他自己亲口答应,自己会帮她的。
言衡想了一会儿,自己得不到答案,索性就不想了。过了十几分钟后,他坐在后座上,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身影蹲在路边。
不仅仅是蹲在了路边,而且她连鞋子都没穿。
言衡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有些晦涩,他开始猜想,是席崇桢伤了姐姐的心吗?
明明看到姐姐这么难过的样子,他应该是很心疼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疼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兴奋。席崇桢……席崇桢如果真的伤害了她也是好的,让她死心,让她难过,他会带她走得远远的,把她藏在自己的身边。
宴清歌蹲的位置不能停车,司机开车又走了十几米才找到停车的标志。
车刚一停下,言衡便走了下去。他穿着西装,里头是深色的衬衫,下.身穿着笔直的西装裤。十八岁的少年不再是以往那个只能靠在自己的矮个子了,他的身材精壮却有肉,身高也有了187左右,身上存在的一些小瑕疵也完全不能掩盖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
少年就这样一步步的向着他的玫瑰走来,他的步子从容不迫,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心里也终究带上了一些忐忑。他想摘下那只玫瑰,用一只玻璃罩罩住她,宁愿做玫瑰脚下的烂泥,舍身去垫底,去滋养她。然而,他的这朵玫瑰亲近他、爱护他,却唯独不愿意只陪着他。
……
宴清歌看见了言衡朝着自己走过来,她拿着自己的鞋子,光脚踩着路面上走到了言衡的面前。
言衡刻意的忽视掉她微红的眼眶,视线移到了她的脚背上,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不穿鞋?”
宴清歌抬了抬手上勾着的鞋子给他看,细细的声音解释道:“鞋子跟坏了!”
“地面上这么多细沙子,你的脚不疼?”
宴清歌用手抓住了言衡的胳膊,借以稳住身体,然后抬起一只脚底看了看,脚底扎着几粒小石头沫子,抬起头似刚察觉的模样:“刚才阿衡没说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疼,现在我突然间觉得,真的好疼。”
话刚一说完,言衡弯下了身子,伸手将宴清歌给抱了起来。宴清歌急忙拍了拍他的手:“阿衡,放我下来,你的腿……”
言衡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抱你,还是足够的。”
宴清歌乖乖的伏在他的胸口,让言衡抱着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车停放的位置。
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言衡弯腰将宴清歌放了进去,随后自己在后备箱拿了个袋子和小型的箱子,这才坐了进去。
“姐姐是回宴家还是和我一起去公司?”言衡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酒精和棉签。
“阿衡,我能去你那里吗?”宴清歌看着言衡,补充道,“我现在不想回宴家。”
听到了宴清歌的话,言衡拿着棉签蘸酒精的手顿住了:“……可以。”
言衡将宴清歌的脚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用手将她脚底的碎石子拈掉,然后用棉签擦拭着她的脚底。他在前几个月就搬出了宴家,终究是无法忍受里面的虚情假意。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要求,宴清歌都不肯和自己一起离开。现在,她提出来要来自己的房子住,哪里是可以或不可以的事呢?他想堂而皇之的告诉她,他求之不得。
“那我先送你回我那里去,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言衡将医药箱收好,然后将袋子里的鞋子拿出来,给宴清歌穿上。
宴清歌用手戳了戳言衡的手,问道:“你这里怎么会有女式的鞋子,是不是阿衡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让言衡心里一阵苦涩,果然还是不懂啊!
“我刚才没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你光着脚坐在路边,猜到了你的鞋子坏了,让司机去附近的商场的买的。”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言衡的话,脸色不变,心里否认:哪里是我去买的!您的后备箱里莫说有鞋子,连您姐姐的衣服裙子,甚至连包包也在后备箱里备着了好吗!不就是担心发生意外事故,提前准备好一整套吗!
宴清歌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点了点头。她有些累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言衡察觉到了,出声道:“姐姐,你先睡会儿,待会儿到家了我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