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出李治所料。
第二日早朝,也就在褒奖郑王府、卢国公府、以及下河县男,诏命全体大唐勋贵效仿的敕文刚刚公布,长孙无忌、褚遂良就将新进提拔的官员名册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一瞧这名册,心中勃然大怒。
这名册上的名字,全是关陇士族、门阀举荐的官员,而且所升迁的位置,全是关系着国政的命脉位置。
见长孙无忌、褚遂良站在殿中一幅任凭皇帝做主,谦逊的样子,他就觉得虚假。
李治忽然想到当初高升说的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都如此复杂了,何况是一国?
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此刻决不能发怒,还不是时候。
到此刻他方明白长孙无忌、褚遂良为代表的关陇门阀,昨日为何卖自己一个乖。
不,这不仅仅是向自己卖乖,也是向军方和皇室宗亲卖乖。
扳倒了江夏王李道宗,驸马都尉执失思力,这二人既是皇室宗亲,又是军方名将,自然引起李绩、程知节为首的军方不满,同为顾命大臣的李绩,以及其身后的军方,岂会善罢?
李绩、程知节背后,代表的是大唐的军方,这才是最致命的敌人。
文官就算弄权至权倾朝野,最后也不敌军方反戈一击,人家手头有兵啊。
古往今来那么多活生生的例子,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不可能不知道。
卖皇帝老儿与军方一个面子,示好是一方面,自然还要换点利益回来。
看着殿中李绩和程知节一群军方大佬,都对这些文官的任命没甚表示,李治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必须妥协,才能在将来换来更大的收货。
李治手握毛笔,在长孙无忌奏请的提拔官员名册上,利落的写了一个“准”字。
……
李治心情十分不好,也只有散朝、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
“圣上。”
门外传来了王伏胜的声音。
李治舒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道:“进来。”
王伏胜急忙推开门进屋,而后看到了屋里的情形,微微一愕。
只见书籍、笔墨纸砚丢得到处都是,墨水潵了满屋,而摆放在屋中的各式金银散落在地,陶瓷更是碎了一地。
很明显,一项隐忍的李治在暗中发了一通火。
能逼李治这个皇帝老儿,暗中躲着将胸中愤怒发泄出来,王伏胜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放眼整个大唐,能逼迫皇帝老儿如此窘迫的,也只有皇帝老儿的舅舅长孙无忌,以及褚遂良这群手握重权、先帝的老臣了。
李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王伏胜,而后转身回龙椅坐下。
王伏胜急忙上前,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道:“圣上,昨日长安城内的线报刚送到老奴这里。”
李治点点头,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
别以为他在睡觉,他是准备听王伏胜的禀报。
“昨日早朝之后,长安各家勋贵,纷纷准备在封邑上有所举措,尤其以越王府为甚……”
王伏胜将长安城内,各家勋贵在昨日早朝散朝之后的举动,一一禀报给了李治。
而此刻,李治依旧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没甚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