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就是好,不知者无畏啊……
殷觅棠跟着戚无别回到凌凤宫,她松开戚无别的手,小跑到床边,紧紧攥着戚不离的手,紧张地问:“你怎么啦?还难不难受?”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戚不离反握住殷觅棠的手,也是一脸焦急,“她们怎么把你丢下啦?芭蕉园里黑不黑?吓不吓人?你有没有哭鼻子?”
殷觅棠扒自己的眼皮,“你看看,我没哭。我胆子大着哩!”
戚不离所谓的旧疾,其实是胎里带的。她和两个哥哥是一胞所出,大概是两个哥哥将养分抢了去,她胎里就带着弱。只是箫帝在登基之前,最为人所称道的不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是惊天的医术。所以自打戚不离出生,就得到了很好的调理。头几年,她胎里带的弱并没有显出来。可今年染了一场风寒,风寒是小事,却把胎里带的弱气给引了出来。如今她这病是治不得,只能慢慢调养。
戚无别立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姑娘说话,他侧首吩咐:“凌凤宫管事嬷嬷失职,送去浣衣坊。再调四个嬷嬷过来。其余所有宫人罚俸三月。”
明明是责罚,凌凤宫的宫人却跪了一地在谢恩。
殷觅棠回头望向戚无别,戚无别感觉到了,抬眸看她。殷觅棠一惊,匆匆转过头去,生怕下个被罚的是自己。
这个时候,赵妈妈被人领着匆匆赶进来。赵妈妈白着一张脸,满脸的焦急慌张。她在看见殷觅棠安然无恙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殷觅棠时常进宫和戚不离作伴,两个小姑娘年纪小,玩起来的时候,她身为殷觅棠的奶娘倒是不方便一直在旁边伺候。每次都在径自在外面等着。宫女给了她准备了房间歇息,有时候她也会和宫里的旧识嬷嬷闲聊。
今日她本来和旧识嬷嬷闲话,听说鸿元公主在外头玩的时候昏倒了,吓得不轻。她是担心殷觅棠受牵连。可是等她赶到凌凤宫的时候,凌凤宫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她想进去也进不去,她想打听消息,整个宫里的人都在担心小公主的安危,一时之间也没打听出什么。最后还是求了旧识嬷嬷打听出自家姑娘没跟着回来。她急忙去芭蕉园里寻找。只是宫中不止一个芭蕉园,今日殷觅棠和戚不离也不止去过一个芭蕉园。她一时没找到,正焦头烂额呢,李中峦派人把她寻到了。
“今日时辰已晚,殷四姑娘暂且住在凌凤宫。李中峦,派人去殷家支会一声。”戚无别道。
“是。”李中峦立刻吩咐人去办。
殷觅棠以前也在凌凤宫住过,不是第一回了。戚无别下令之前,殷觅棠已经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和戚不离手拉手说话。听到戚无别的话,两个小姑娘眼睛一亮,拉在一起的手攥得更紧了。
戚无别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小姑娘,转身往外走。
床上的两个小姑娘聊得太开心了,直到殿内宫人高声恭送,两个小姑娘才知道皇上离开了。
殷觅棠苦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又忘了行礼了……”
“没事儿!”戚不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戚无别离开凌凤宫,没走多久,挥了挥手,屏退跟着的宫人,只让李中峦一人跟着。戚无别忽然停了下来。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粒白色珠子。——这是殷觅棠鞋子上掉下的。
他的指腹轻轻捻过细小的白色珠子,转身望向凌凤宫的方向。
他们一起经历了缱绻深情,也一起经历了生死,可如今,只他一人记得。
于身边这些人而言,这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人生,而于戚无别而言,却是重复的人生。他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悲喜只有他记得了。
父母和胞弟仍健在,幼妹尚未远嫁,他的棠棠也还年幼。这大戚,还是一片熙熙攘攘国泰民安。他该庆幸。
那些喜,他重新经历一次,便是更浓的喜。
那些悲,他可以扭转。
大太太摆摆手,打断殷争的话,道:“别解释了,我都知道。如今陛下年幼,能为陛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福分。母亲不是怪你这个,是有事要问问你的意见。过几日就是宫里头选伴读的日子,我的意思是不想棠棠去考核。本来这事应该和你祖母商量一声,可你也知道你祖母年纪大了又身子不好,就不拿这事儿叨扰她了。”
“原是这事。”殷争知道大太太是舍不得殷觅棠,“这回四品以上官员家中符合年纪的孩子都有资格进宫去考核,这么多孩子,棠棠又年幼,未必选的上。”
大太太摇头,说:“鸿元公主才五岁,所谓的伴读其实就是玩伴儿。玩伴儿嘛,自然得依着公主的喜欢。咱们棠棠和鸿元公主能玩到一块,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母亲的心意你也明白,就是舍不得棠棠这么小离家。今儿我也问了棠棠,这孩子也同意不去。依我的意思,不若干脆称病不去参加这个考核。”
“棠棠当真同意不入宫?”殷争问。
“我能拿棠棠的事儿骗你不成!”大太太立马竖了眉。
殷争略一思索便点了头,“母亲看着办罢。”
已经太晚了,大太太催着殷争回去歇着,她捶了捶腰,也匆匆睡下。大太太这夜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便起不来。王妈妈一早就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鬟挨个院子支会一声,让各房都不用过来请安。
赵妈妈推门进屋,惊讶地发现殷觅棠已经醒了,正垂着小脑袋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