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透着蹊跷,冯妙微微皱了眉,瑶光寺里那么多年轻的姑子,匪徒怎么就偏偏盯上了冯清的婢女,还能行动得如此迅速。她看了一眼元宏,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元宏对着小太监发问:“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去过瑶光寺?”
小太监胆怯地瞥了冯妙一眼,下身子答话:“可疑的人倒没有,寺里的姑子说,只有冯昭仪身边的宫女素问,有时会去寺里送些东西。”
元宏缓缓站起身,走到冯妙面前问:“你还派婢女去给她送过东西?”
冯妙一怔,接口说道:“是送过东西,嫔妾也在山寺里奉旨修行过,知道山寺清苦、人情冷暖,怕寺里的姑子们太过苛待她,这才叫素问去关照过几次。”
“那就难怪了,”元宏冷声冷气地说,“难怪匪徒会对寺里的方位这么清楚。”
冯妙的脸色猛地变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嫔妾会指使匪徒去谋害一个废后么?嫔妾叫婢女去送东西,完全是一番好意啊。”
元宏并不接她的话,只冷冷淡淡地吩咐:“左昭仪先回寝殿去吧,这事情朕会派人去调查清楚,洛阳城内竟然发生这种事情,实在令人震惊。”
冯妙还要说什么,一直站在旁边的高照容已经走上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冯姐姐,这些事情就交给皇上裁决吧,皇上那么喜爱姐姐,一定不会让姐姐蒙受不白之冤的。”话已至此,冯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高照容一起退了出去。
返回华音殿后,冯妙仍旧觉得心中不安稳,她知道元宏不会真的疑心自己要害冯清,他们不过是趁着这机会,把这场失和的戏码演得更逼真一些。可是看高照容的样子,事情似乎也不像是她做的。高照容惯常最会伪装不假,可是她初初听到消息那一刻的震惊,却是伪装不来的。更何况,去动一个栖身山寺的废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益处,无利的事情,高照容是不会费神去做的。
不是高照容,又会是谁?
冯妙叫来素问,让她去宫门宿卫那里,取最近一个月的出宫记录来看。冯妙自从回宫便执掌左昭仪的青鸾印信,掌管后宫事务,原本就有权查看这些宫闱记录。素问很快就带着几卷簿记回来,冯妙摊开在桌子上一页页翻看。
双明殿的人,一直没有过出宫的记录,反倒是高清欢深夜出入过几次,不过他在宫内做事,出入宫门也很正常。
冯妙的目光停驻在一行小字上,那条记录说,二皇子身边的侍从,奉命出宫去采买物品。皇子的用度与嫔妃不同,一向由宫中统一调配,因为皇子们年少,怕他们用了不好的东西移了性情,如果要采买额外的东西,一定要经过母妃或是太傅过目才可以。二皇子元恪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她提笔把那条宫门记录摘抄下来,交给素问:“去打听一下,是哪个侍从替二皇子出了这趟门,把他悄悄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素问应声去了,没多久就打听清楚,出门替太子采买的,是二皇子身边一名没有品级的侍卫,名字叫做朱应。素问瞅着二皇子在学堂读书的空隙,把朱应带到了冯妙面前。这些侍卫平常并不能进入华音殿,只能按照宫里的规矩,在殿外十五步远处守卫,等到二皇子出门时在,再跟着同行。
那朱应生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不住地悄悄抬眼窥视冯妙的神情,一看便知不是个老实人。
冯妙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直看得他心里紧张不安,才开口问道:“你跟着二皇子也有好几年了,按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品级?”
朱应陪着笑回答:“大概是二皇子殿下想让小的多历练历练。”
冯妙心里明白,大约这个朱应平常也是个偷懒耍滑的主儿,所以才不得晋升。她直截了当地问:“本宫也不跟你兜圈子,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前几天二皇子是不是派你出宫采买去了?买了些什么东西,本宫怎么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