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就在那士兵话音落下的同时,正前方位置,已然传来了一阵沉雷般的轰鸣声,隔着一排低矮的前屋,董承虎此刻还能看见漫天扬起的尘土。
他心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拔凉拔凉,就见他低呼一声,“完了!”
可就在董承虎感叹墙倒的下一秒,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那人,正是唐牛儿。
因为董承虎分明记得,就在这个士兵赶来报信之前,唐牛儿便提刀去了前院。以对方的火爆脾气,若是见到昌武军带着撞车而来,必然要冲上去砍杀一番。
但这可不是董承虎希望看到了,因为对方在赵振心中的份量,可远比他一个投效过去的新人要重的多。
而且唐牛儿还不止一次,在董承虎面前吹嘘过,他与赵振当初是如何深入蒙古大营,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又如何在数百人围杀的驿站中,逃出升天的,那些可都是过命的交情。
便是在交代此次任务的时候,赵振也是以唐牛儿为正,让他董承虎在一旁辅佐,如此对方之地位,可见一斑。
在董承虎看来,那赵振并非圣人,行事上难免携带私情,正因为这样,若是那唐牛儿在此次行动中,有个三长两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便是最终完成了对方所交代的一切,也免不了引起赵振方面的猜疑,日后,他在想得到重用,可就难了。
所以,一想到这些环节,董承虎的面色更为难看,情急之下,他几乎来不及想别的,只能招呼一声身后的士兵,便朝着前院狂奔而去。
一边狂奔,董承虎的心中还想着:唐牛儿,你可万不能有事,若不然,此役就算打下来,俺也没办法跟大人交差啊!
在他身后士兵,可不知道董承虎心中所想,只当是对方听到前院陷落,所以情急所致,众士兵遂也急忙跟上,呼啦啦一阵冲了出去。
等到了前院,出现的董承虎面前的,已然是一番混战。
随着大门两侧的围墙,被连续撞倒,原本还能够凭借地势之利的弓箭手们,只能被迫后撤,退回到到前屋走廊一带,继续向着冲进来的昌武军发出冷箭,想要阻挡敌军前进的脚步。
但因为战线在这一刻,由大门一处,不断沿着倒塌的围墙,向两边延伸。加上弓箭手的陆续后撤,这就让原本密集的箭矢,一下就四散开来。再也压制不住的昌武军步卒,这时候或是举着麻扎刀,或者抬着长矛,一股脑的就冲上了前屋,与退无可退的弓箭手,狠狠地冲撞在了一块儿。
混战一直从前院蔓延到了的前屋,行道边、花地里、走廊上到处,都是厮杀在一块儿的身影,分也分不清谁对谁,只能通过两方兵马身上的布甲样式,勉强分辨出,在场的昌武军在总量上,形成了一边倒的失态。
“唐兄弟,唐兄弟!”
看到周遭的一幕幕,董承虎面上更急,无奈之下,他只能扯着嗓子,朝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吼着,希望唐牛儿听到后,能够有所回应。
只可惜,混战成一片的人群中,非但没有传来唐牛儿的回应,反而还有人认出了董承虎的身份。只见一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将官大吼道:“入娘的,俺认得他,他是武堰的心腹。来人呐,快杀了他……”
“杀心腹,杀心腹……”
一听董承虎是武堰的心腹,原本还各自搏杀的昌武军士兵,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一对对杀得通红的眼睛,直直的就朝着董承虎望了过去,一边望众人还一边吼着。
眼看着院中的敌军,这一刻仿佛发了狂似得,朝自己冲来,董承虎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唐牛儿是否还混在人群当中,就听他发狂般的叫道:“放箭,放箭!”
面对数倍以上的敌军,已然处于溃逃边缘的弓箭手们,听到董承虎的号令,纷纷收拢到对方身边,随后将箭壶中为数不多的箭矢一一射出。
只不过,这熙熙攘攘飞射而出的箭矢,在疯狂的敌军面前,仍然是杯水车薪。
眼看着箭壶见底,焦急的弓箭手们纷纷道:“将军,前院顶不住了,撤吧!后屋里还有上百号弟兄,足够咱们抵挡一阵了,白白耗死在此处,实在不值当啊!”
“再等等!还有兄弟在外面的,再等等……”
事已至此,董承虎却仍不甘心,感受到周围士兵炙热的目光,他甚至不敢说出让众人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原因。他只能伸长了脖子,想要越过疯狂的人群,找寻唐牛儿的身影。
但很快,敌军背后,漫天飞射下来的箭矢,却又将董承虎身边,为数不多的人马射杀,甚至连他自己也差点中箭。
那些古里甲石伦带来的弓箭手,原本因为府内外地势差异,被董承虎安排的弓箭手压着射杀,许多人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眼看着围墙被推倒,这些人正要表现,却见两方兵马又厮杀到了一块儿,而且还是自己人居多,便只能再一次压下杀心。
终于,等到董承虎收拢士兵,正准备做困兽之争的时候,那些弓箭手们终于举起长弓,将心中的恶气全都发泄在了箭矢之上。
见天空中箭矢越来越多,董承虎就算再不甘心,这时候也挥手将眼前的箭矢斩下,而后死死的咬住牙关道:“撤退,所有人撤到后堂……”
听董承虎说着,他身边的士兵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吼叫道:“撤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