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的多灾多难才算开始,第二年春旧金山大地震爆发,洪门将海外总部迁往檀香山,整个旧金山成为废墟,大多数华人都跟随洪门离开,这座城市变得死寂,对于他的重建韩怀义也通过凯恩捐款了十万美元,但相隔太远,洪门将重心转移后韩怀义也操心不来。
这一年,韩怀义已经二十六岁。
虞老板将产业都已经安顿完毕,他主要还是个生意人,这就索性带陈小姐一起,去美国先,沪上至此只有宋无缺和韩怀义两人。
到五月,浙江又闹风波,因为粮食紧缺,于是市场动乱。
六月时,江浙阴雨不断,到处决堤。
好在上海还算稳定,唯一新闻就是七月,法国那边传来的,德累福斯冤案的昭雪(犹太籍军官被法国佬误当德国间谍抓了,其实是乌龙,真凶找到后军方还要遮羞,事情给捅穿,导致法国政局大乱),但对遥远的东方的法租界没有太大影响。
相对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十月。
金秋时分蟹脚肥,宋无缺忽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当即拖上韩怀义一起去码头接人,来的是几个操弄湖南口音的汉子,见了宋无缺虽然客气但态度有点高傲。
至于对韩怀义,则一副叔辈嘴脸。
宋无缺介绍这些是同盟会派回准备起事的好汉,和宋嘉树是好友云云,韩怀义便放下疑惑和这些名为张三李四的叔辈见礼,并热情招待起来。
这些事宋无缺已渐向幕后,所以晚宴时宋无缺都没有出面,是韩怀义在韩公馆摆下的酒席。
对于这些和父亲同生共死的人,韩怀义还是很尊重的。举动上很是热情恭敬,但几杯酒下肚他觉得有点不对了。
带头的那位叫刘复一的湖北中年,谈吐粗鲁莽撞,说是该守口如瓶但对韩怀义却大谈特谈自己往年,在湖北如何在东京如何,尤其在东京护卫孙先生时,和东洋人怎么样的嚣张压制云云。
边上几个阿谀如潮。
“韩老弟,我们都是同志,孙先生说同志同志,同志之士嘛,这些也许你还不懂,不过你也不需要懂,过些天我们回去后一炮打响天下闻你就知道什么叫同志了,哈哈哈。”刘复一对未来的憧憬不知是出于理想还是出于利益的渴望。
韩怀义忍不住问:“你们要起事,枪炮人手准备的如何。”
“清廷腐败,我等早在地方上结社准备,我听说你还算个沪上大亨,是青帮洪门的人物,但怀义兄弟你能一招手有十万兵马吗?”
看着他浮躁自负的嘴脸,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啊,竟还如此,韩怀义心底忽然生出丝厌恶,摇头道:“十万当然没有。”
“那你有一万吗?哈哈,那边绿营是我的人,江湖帮会也是我的人,现在只缺些枪炮利刃,不过同志们已经在准备,我们和美国黑旗公司可是有联系的,这次他们会通过水路秘送足够武装一个西洋人营队的火力来。”
刘复一把货源都卖了出来,韩怀义张口结舌:“黑旗公司?”
“对啊。”刘复一摇头:“想起来了,你毕竟只在上海,这些海外的事你未必知道。”
看来孙先生把我们这些金主的背景藏的很好啊,韩怀义忍着笑举起杯,道:“那就祝各位马到成功,兄弟我在沪上静候佳音。”
“哈哈哈,那是一定的。”
刘复一豪迈的一饮而尽,放下杯后问韩怀义:“听说上海滩西洋景不少,现在酒足饭饱,你可有安排?”
江湖上迎来送往的招待是常态,但口气这么老卵的好像敲竹杠一样,韩怀义没说话,只看着他问:“不知道刘大哥要什么安排。”
“哈哈。”刘复一笑而不语。
边上那个叫蔡明智的年轻人道:“大哥既然发话了,我们在海外也颇辛苦,你还不懂吗?”那口气竟是有点问责。
看来初见的时候,我的态度太客气了,韩怀义敲敲桌子直接丢出一句:“老子不懂。”
【辛亥之初诸多起义是会党操作,他们盲目急躁,便是首义也充满了运气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