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到怀慈,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反正她的来意已经跟麦香说明白了,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怀慈坐下来,拿起荷包里的银票一看,冷笑道:“倒是都挺大方的。”
“怎么了?”麦香见他拿着银票还是不爽,问了一句。
“今儿过户的时候,老爷子私下又给了我们两千亩地的地契,也说是补偿我的,这一个个都聪明的很,都想着用银钱收买我,让我别记恨他们,让我念着万家的一分好,可是又怕伤了他们的心肝宝贝万志高的心,所以只能在背后做这些手脚。”
“我说呢,怎么一个个都赶着给咱们送银子来了?理他们呢,送多少我们收多少,该怎么做横竖我们心里有数就成。”
麦香拿过老太太的荷包一数,居然也有一万两银票,这么一算,不算分家的那一份,麦香这两个月居然额外划拉到了六万多两银票外加两千亩地,麦香算了一下总账,加上分家和成亲的那两份,怀慈从万家也拿到了差不多价值十二万两的家产,比两人预计的还是多多了。
“算了,这么说来他们也没亏待咱们,咱们明儿就搬出去,还是赶紧把这私塾建起来,别耽误了咱们出门。”
麦香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困,又觉得累。
三天后,刚回到黄叶村的麦香正在炕上看出版社的账本,柳蕙兰过来了。
“师娘,正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呢。《红楼梦》的剧本卖得真好,小说的版本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先生今儿在家吗?”
曹家的状况这两年靠着稿费和分成,家底殷实多了。曹雪芹倒是还像从前一样,每天忙着去给穷人看病,背着个褡裢出去跟别人闲聊喝酒,收集素材。或者去山上看看曹頫,偶尔也在寺庙里住几天。
“在呢,今儿敦敏哥俩来了,正和你先生在家里饮酒作乐呢,所以我才到你这来找你说说话。”
麦香一听这哥俩来了,便歇了去找曹雪芹的念头。
“师娘,先生的书也写完了,他最近有啥打算,还写新书吗?”
“还写?这本书就花了他十多年时间。他说还不是很满意。还要修改。”
“啊?还改?可是我都出书了。”麦香没想到曹雪芹如此执着。
“没事的。出书是给别人看的,但是他写这本书的时候可没想着出书,要不然。也不会给别人把玩,留下这些评语。他说现在的心境跟他写书时的穷困潦倒不一样了。所以笔下的文字自然也有些不一样了,当初是为了匆忙交稿,如今正好有空了,他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再好好推敲推敲。”
麦香一听这个,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师娘,都说小说是按照一明一暗两条线走的,比如说史太君,一个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一个是影射当朝太后,那你说荣国府和大观园的原型是哪里?”
“这个,荣国府应该是宫里,大观园好像是圆明园,我知道他没事总去那里转悠,你说一般人家能有这么大的地方吗?”
“那先生对宫里也很熟?”麦香记得书里对荣国府每个院子方位的描写都很细致,后世的红学家没少为这个争论。
“先生的家人有那么多在宫里干活的,再说了,当初写这书的时候,平郡王还在,他从小在宫里念书,跟着康熙爷长大,后来又做了乾隆爷的陪读,他还有啥不熟的?”柳蕙兰见麦香成亲了,有些话也不避讳麦香了,因为这些年过去,她知道麦香是一个明白轻重的人。
“呵呵,师娘,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不许生气,这袭人的原型是不是师娘?”
“你个促狭鬼,打趣到师娘的头上了。”
“师娘,人家好奇嘛,这书里的女性就没有几个有好结局的,除了袭人、红玉还勉强算得上。”
“这个我也说不好,应该算是吧,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小说,不是自传,不过这个蒋玉菡身上的确有一点你先生的影子,还有那个芸二爷,你先生在南边就喜欢看戏听戏,也偷着学了些,后来家里落败了,有一段时间特别穷,他便偷着去外面唱戏,结交戏子,后来被叔叔知道了,抓了回来,关在家里打了一顿才好了一些。”
“那芸儿呢?”
“芸儿家不就是一个寡母带着儿子吗?日子过得很窘困,想找点事做养活母亲,这就是先生当年落魄时的景况,当然,这些都是艺术形象,不是真实的人生,再说了,这本书本来就是从《风月宝鉴》改编来的,《风月宝鉴》原本是叔叔写的,所以有时人物关系有些混乱,忽大忽小的,你也别去对号入座了,连我也对不上的。”柳蕙兰笑道。
麦香听了笑道:“难怪总觉得有些地方理解不了。”
“算了,不说这个,听说你们从万家分了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柳蕙兰也知道了怀慈的功名或许保不住。
“等圣旨下来再说,听礼亲王说,皇上这会正在香山避暑,今年因为事情多,连承德都没去成。不过,我倒是想过,等天凉快些,如果相公的功名真的没有了,我们打算去南边转一圈,过个三二年再回来。”
“南边?”柳蕙兰重复了一遍,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