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您真是好人。”

“谢谢小姐。”

那对父母见瑞雪带人去救孩子了，顿时对着瑞雪不断的磕头，两个人那一下一下的可是用了狠劲，看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动容，尤其是那些做了父母的，孩子还没有长大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孩子，眼眶泛红，难道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就因为他们的过错而毁了孩子的一生，真的值得吗？

瑞雪不说话，表面上她在看着沉默跪在地上的人苦力们，其实，她是在细数这里有多少个未成年的孩子。

就算是现代，谁犯了罪，法律惩罚的，也是犯罪的那个人，对于妇女和儿童，本身就是弱势群体，法律都是特别保护的，可是自己，因为和这些男人们的仇恨，把这些妇女孩子们一起牵扯进来，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她这样，和原来的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这些被连累的妇女和孩子们来说，她也是个恶人吧。

“谢谢小姐……”

“谢谢小姐，小姐大好人……”

那对父母仅因为瑞雪一个举动就对着瑞雪感激不尽，这不由得让瑞雪觉得有些惭愧，这些人送来后，她一天只给他们一顿饭，虽然没有让他们做最苦的活，没有动不动的就打骂，比起官府真正对待那些苦力的待遇她虽然要好多了，但是，身为现代人，这样的方法对于她来说还是残忍了些。

那些监狱里的犯人一天还有三顿饭呢，且不说内幕怎么样，起码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就算是进了监狱的杀人犯，也会有改过立新的机会啊，而且这些人隔几天会有一次思想教育，加上几个月的劳役，比起刚来时的仇恨和锐气，现在的他们，已经平和了许多，许多人都已经后悔当初的冲动和所作所为了。

瑞雪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当初恶民村的放狗咬人让很多人都受伤，自己几条狗也消失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出现生命危险，只有一个人成了残疾，可是她的赔偿款足够丰富，加上为他们一家提供工作，对于成为残疾这件事，他们并没有什么怨气，所以几个月下来，瑞雪心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而今天这对年轻父母的举动，让瑞雪心里的冰开始出现裂缝，某些信念，开始动摇起来。

因为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所以那对年轻父母一直在那边磕头，硬绑绑的地，他们磕得很用力，额头都红肿起来，甚至那个父亲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了，瑞雪见状，连忙制止，

“好了，不要再磕了。”

“小姐说好了，石头他娘。”

“石头他爹，不要磕了，小姐说可以了。”

瑞雪的话音一落，年轻父母身边的人就连忙伸手去扶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再磕，再磕下去等会儿石头没事儿了，他们两给磕死了那怎么办？

“今天就到这里吧，可以收工了，冯权，你派两个人，带着石头的爹娘去仇大夫那里，一是看一下石头的情况，二是让他们的额头上一点儿药。”瑞雪看冯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马上吩咐冯权，

“然后让剩下的人回监狱里去休息了。”

“是，小姐。”冯权接了命令，利索的吩咐人，“甲五甲六，带他们去看孩子，剩下的人，女人们，回监狱去，男人们，把工具拿回仓库放好。”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听到瑞雪这么说，石头的爹娘自然是一通谢，而周围的苦力们似乎也都感动的看着瑞雪。

“我们走吧。”瑞雪看看大家，侧头对着楚睿晟说道。

“好。”楚睿晟看一眼瑞雪，点头，跟在她的身边，转身。

身后，女人们开始回到监狱，男人们开始收拾东西，楚睿晟和瑞雪独自走在田间，确定身后的人不会再听到他们的谈话，楚睿晟开口，

“看到他们的样子，是不是觉得不舍了？”

“我在想，那些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就算他们是无辜的，可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没有害你，可指不定他们没有害别人。”楚睿晟倒是一点儿不在意，在这个君权的世界里，身在社会顶层的，从来不会去想普通人的人权是什么玩意儿，连坐罪在楚国算是一个很普通的刑罚，并不算什么。

“……可我还是想给他们一次机会。”瑞雪侧身看着楚睿晟，“也许他们不是好人，但是个人，都会犯错，起码应该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如果他们改好了呢，这北境之地是不是就多了一个好人？最近他们的表现都很不错，而且每隔几天一次的教育课也没有落下，我一直都有暗中的观察他们，也有让人暗中的观察他们，我觉得他们也不是无可救药的，说到底，他们其实也是普通的百姓。”

“如果你觉得难受想要放他们一马，那你就这么做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反正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要是他们不知足的话，到时候再把他们抓起来也很容易，实在不行就直接砍了。”

几句话就暴露了楚睿晟好血的心性，不过他也是为了自己好，瑞雪看他一眼，没有说他，只是道，

“等明天大家来上工的时候，让所有参与过去年混战的人一起聚集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毕竟当初大部分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伤了，尤其是重伤的那几十个人，他们的意见犹未重要。”

“好。”楚睿晟点头，“你说了算。”

“那我们去找田七吧，让他明天召集大家开会。”瑞雪伸手拉着了楚睿晟的手。

“恩。”楚睿晟点头，握着瑞雪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怎么这个天气你的手还冰凉的，是冷吗，应该多穿一件衣服的。”

“我不冷，这手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温度。”瑞雪摇摇头，“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算算日子，是不是你的经期快来了？”第一次来经期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将那个日子记得很清楚，现在一算，突然发现马上就要到日期了。

“应该过两三天吧，你倒是记得清楚。”

“没办法，谁让我见证了呢，咝……”

使劲的掐一下楚睿晟，成功的堵住他的嘴，瑞雪瞪他一眼，“少拿这事儿挂在嘴里，你要记着我不管，但要是让人听到了，要你好看。”

“让别人听到了怎么了，这说明我对你很有心。”楚睿晟笑着开口，但要他去宣传自己见证了瑞雪见红的那一刻，他也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年头别人都认为女人月经期间是不干净的，男人应该远离，他虽然不信这种说法，但也不能到处拿去说，到时候丢的不止是瑞雪的脸，他自己的脸都丢干净了。

一夜无事，楚睿晟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像上次一样，吃过早餐就进城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而瑞雪这边，田七召集了所有参与过去年混战的人在食堂里集合，然后请瑞雪到食堂里开会。

一大早的就开会，这还是第一次，被留下来的人疑惑的坐在食堂等着瑞雪，相互之间讨论着瑞雪要开什么会。

乔紫不管事儿，依然呆在家里，瑞雪叫上了宋子杰一起到达食堂，两个人刚一进去，大家就齐齐的喊他们，

“小姐早，少爷早。”

“大家早，今天把大家集合，主要是为了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情，在场的都是当初和恶民村一起混战的人员，我知道，当初恶民村的放狗咬人，让我们大部分的人都受了伤，尤其是一部分人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许久，这其中，还有一个好了后也留下了残疾，对于当初亲自带狗来的恶民村那些男人们，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大家一样，是恨他们入骨，不但罚他们为苦力，还让他们的家人坐连带罪。”

瑞雪开会可不喜欢别人那一套先转一大圈，然后才说到正事，或者是本来十分钟能说完的事儿非得扯上一百分钟，这不但是浪费她的时间还浪费大家的时间，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一个小时能干很多的活了。

前缀说完，直接说自己的目的，“这几个月下来，不知道大家的气有没有消些，首先我想说的是对于当初亲自参与放狗的那些男人，是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们的，但是，对于受他们连累的家人，尤其是那些妇女，孩子，这段时间我在想，这样子对他们，是不是不太公平，或者说，是不是太过残忍。”

“昨天吃过晚饭后，我随便的到地里走走，有一个孩子怀里搬着石头，不小心从怀里滑落，把脚砸伤了，疼得哇哇大叫，他的母亲非常的心疼，哭着求我帮帮她的孩子，他的父亲也在另一边拼命的给我磕头，向我认错，只求我能帮帮他的孩子，当时我就在想，那个孩子才那么小，他有什么错，就因为父亲犯了错，就这样连累他吗，还有他的父母，一个对孩子有爱的父母，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人性还没有坏到底？”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那对父母可以低声下气的求我帮忙，而我只是让两个护卫带他们去看大夫，他们就能感谢到把额头给磕破，我不是什么烂好人，但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也有些不忍心，今天叫大家来的目的，我就是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把那些受连累的家人放回家去，将他们需要服役的年数放到当初参与者的身上，然后依靠他们的表现，适当的进行奖励或者减刑，也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你们是否愿意。”

“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我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都是当事人，当初也被那些狗给咬过，你们也是受害者，有发表意见的权利，现在给大家一点儿时间思考一下。”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瑞雪闭嘴等大家思考一下，而下面的人因为她的话已经开始相互的讨论起来了。

“妹妹，坐一下吧。”趁着大家相互讨论的时候，宋子杰拉着瑞雪坐到一边。

“好。”瑞雪点头坐下，一早起来她就觉得自己的精神不是太好，胸前也有些胀痛的感觉，看来月经真的快要来了。

“那些人当初那么坏，干嘛要放过他们？”

“可是那些家人是无辜的。”

“特别是孩子，挺可怜的。”

……

村民们的讨论声传入耳里，有反对放过那些家属的，但瑞雪发现，大半的村民还是赞成自己的意见的。

这些村民们说到底都是比较纯朴的，当初再生气，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那些恶民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那些受连累的家人，却让他们有些不忍。

谁没有家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犯了错，却连累了家人，自己会怎么样？

给了大家约五分钟的思考时间，瑞雪让大家表态，很简单，赞成她的举手，虽然她很民主的征求大家的意见，在讨论的时候，大家也都各自的提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当她要求表态的时候，很默契的，大家都举手同意她的意见。

小姐都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一个好的下属是要懂事尊重小姐的，就算有个别的不同意小姐的意思，看到别人举手了，也都跟着举手了。

这个结果还真的有点儿出乎瑞雪的意料之外，看着这么多的手都不用数了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大家都同意我的意思？”

“同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去准备了喔。”

“是。”

“那好吧，没大家什么事儿了，都去干活吧。”

等大家都离开了，瑞雪看着田七，“田管家，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喔，你去处理，就按昨晚和你说的。”

“没问题，交给我吧。”田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