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的人?”为首的汉子与左右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早在十五年前,江湖上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对凤家的人有恩怨的,能动文解决的,绝对不能动武。
就算与凤家人结了仇,也不能对凤府的人下杀手,那可能会被全江湖的人追杀。
“老规矩,事成后,我还会往上加银子,钟家出钱一向大方,你们同我哥合作过,知道我家的规矩。”钟铃儿的目光朝屋中的几人各扫了一眼。
这些人,都是些不想干活却想发财的贪婪之人。
做不了官,不想做农活,又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唯有拿人钱财替人跑腿当差。
“银子再往上翻一翻,我们就干,凤家的人,可不好惹,都是朝中的官员,再说了,传出去,我们会被江湖所有帮派们追杀的,宣宜公主名号太响,不好惹。”那汉子想了想说道。
而且,不止他一人这么认为,屋中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又不是要你杀凤家的老太爷老爷们。”钟铃儿轻笑。
这几人个个看着凶神恶煞,此时听到凤家的名号却面露胆怯之色,钟铃儿不由得暗自冷笑,唇角浮起了鄙夷。
凤家人,就那么了不起吗?宣宜公主死都死了四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左右世人?
“那是谁?”
“凤家大小姐,凤红羽!”钟铃儿红唇微扬,眼底闪着一丝寒芒,她将一幅画像放在众人的面前,“这是她的画像,你们看清楚了,可不要拿错了人。”
哥哥被削职,父亲被降职,都是凤家人害的他们。
而且,那个凤红羽居然敢让她的哥哥跪在凤府的门前,向凤家人道歉,这份耻辱,她一定要十倍的讨要回来!
容王不是喜欢她吗?
一个被人玩弄过的女人,怎么会入容王的眼?
汉子们拿起画像看了看,见是位绝色的美人,个个都面露贪婪之色,“好,这活接了!”
离开这座小宅院,钟铃儿便回到府里。
钟府因为钟淮安被降职,少爷钟述被削职,所有的下人们都不敢大声笑语,个个闷头做着活,行路时也是匆匆而过。
钟铃儿往后宅走去,在穿堂里遇上了她的母亲钟夫人。
钟夫人也是一脸的愁容,正扶着丫头的手往前院方向走。
“娘。”钟铃儿笑着走上前,挽起了钟夫人的胳膊。
钟夫人将她搂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女儿长得如花儿般娇艳,她很是欣慰,可没一会儿又叹息一声。
“还是你听话,不像述儿,瞧他都干了什么事,这回可好,竟被免了职,上回打的板子还没有全好呢,这又加了十板子,现在是彻底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母亲的眉眼里尽是愁容,钟铃儿更是恨上了凤红羽。
“娘放心吧,朝中正要依仗爹爹和哥哥呢,他们很快就会升官的。”钟铃儿上前挽起钟夫人的手安慰着她。
钟夫人打发走了小丫头,母女两个坐在穿堂旁的石椅上,说起话来。
“铃儿!话是这么说,可如今咱们家得罪了太子,再往上升,谈何容易?”
“……”
“当初,你父亲哥哥因为帮着太子对罪了二皇子,如今二皇子风头正盛,只怕你哥哥与父亲……”
“……”
钟夫人咬牙冷笑,“哼,那凤家人太可恨了,居然敢羞辱你哥哥,铃儿,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放心吧,娘,女儿自有安排。”钟铃儿唇角微扬,浮着冷笑,当下,她将心中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与母亲听。
“对,就该这么教训他们!”钟夫人夸奖起了女儿。
“铃儿!”两人身后,有人忽然一声暴喝,吓得母女俩赶紧地闭了嘴。
钟铃儿回过头来,只见自己父亲钟淮安脸色冷沉着大步走来。
“老爷,有你这么吼女儿的吗?她都吓着了。”钟夫人一脸的不满。
“爹。”钟铃儿脸色一白,站起身来,“您……您怎么来了后院?”
钟淮安指着女儿怒道,“老夫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述儿被太子打了二十军棍,你现在又同你娘商议起什么来了?”
“老头子,哪有胳膊肘子朝外拐的?女儿怎么不对啦?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们钟家吗?亏你是将军出身,这点血气也没有。”钟夫人这几日实在是受够了外人的冷眼,一出门便有人说他们钟府的人欺负了凤府的人,此时被钟淮安一骂,便将心中的怒气全吼了出来。
“那也得先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审时度势!”钟淮安朝妻女二人各看了一眼,带着一家之长的高傲神情,“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之见,只知报这眼前之仇,却不知观看整个大局!”
“爹,你是说……”钟铃儿眨眨眼,看向父亲。
虽然父亲被降了职,却不见他脸上有半丝儿悲愤的表情,而且心情似乎很好。
钟淮安冷笑,“因为,皇上已决定下个月派皇子带军讨伐北燕。不管是哪个皇子亲征,都是老夫带军,只要是老夫去,老夫就一定要将凤镇川继续弄到手下!到时候……,哼!”
就死的不是一个凤镇川了,如果安他一个通敌卖国的罪,那么整个凤府都会被皇上拉去满门抄斩!
他要一血儿子被打之仇!
只是这句话关乎机密,此处又只是后花园,钟淮安并没有说出来,是以,他这几日被外人嘲笑了,并没有心烦意乱。
钟夫人听不明白,但钟铃儿已听出了父亲话里面深藏的意思,她眉眼顿时一亮。
“爹,女儿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这些日子,少去招惹凤府的人!”钟淮安又叮嘱了一下女儿,拂了拂袖子昂首走开了。
虽然钟铃儿明白她父亲的意思,但钟铃儿一时也等不了。
她担心凤府出事后,容王因喜欢上凤红羽而去担保那个贱女人,她不是继续要面对凤红羽那张骄傲的嘴脸?
不,计划得照旧实施!
。
太子府。
赵元恒在校场大败,颓败地回到府邸后,便递了折子称自己病重,告假一月。
其实,他大半的时间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太子府的几位姬妾前来问安,也照样是见不到他的人。
这其间,也只有国舅沐昆来说明钟家的事时,他才开了一下门。
今天已是第六天。
妩良媛端着碗安神粥敲了五六遍的门,仍不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怎么,太子还没有出来?”沐皇后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妩良媛吓了一大跳,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一旁的侍女,她提了提裙子慌忙地跪下了。
“不知母后娘娘到,臣妾罪该万死。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皇后淡淡瞥向她,最后,将目光重重的落在她平平的肚子上,也不让起来,没什么表情的扭过头,就这么迈步走了过去。
妩良媛脸色一白,低头咬着唇,却不敢吱声。
其实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沐皇后在怨恨她什么。
作为最早成为太子的女人,服侍了太子三年,肚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任哪个婆婆也没有好脸色。
可这是她的错吗?
太子不与她同房,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变一个皇孙出来。
年初的时候,她不过是穿了几天玫红的衣裙,太子就再也不踏进她的房间了。
从她被父亲送给太子的时候,她就明白,皇家的媳妇不好当。因此,沐皇后怨恨她,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沐皇后的目不光从妩良媛的身上收回。
她朝身边的桑嬷嬷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敲门。”
“是,娘娘。”桑嬷嬷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门敲了半晌,依旧是没有开。
沐皇后的脸色,是越来越冷沉。
“娘娘,您看——”桑嬷嬷也是没辙,一脸为难。
“恒儿!”沐皇后声音清冷,朝着紧闭的门高声说道,“母后是来向你辞行的!你若开门,兴许还可以见上你母后最后一面!”话落,也不等那门开,冷笑说道,“桑嬷嬷,回宫准备本宫的丧事!”
“娘娘!不可啊!”桑嬷嬷大惊,慌忙跪倒在地,一把抱着沐皇后的双腿,急得几乎要哭了。
妩良媛也吓了一跳,更加不敢起身,一脸惊异地看着沐皇后,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赵元恒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仅仅五天的时间,清贵俊朗的赵国第二公子,白衣如雪的皇太子赵元恒,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脸色灰白一片。那清澈如湖水的双眸,此时只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
再不见唇角似有似无的浅笑,与行动间自带的洒然。
那模样,仿佛一个久考不中榜的落第书生。
他低低哑哑的朝沐皇后喊了一声,“母后。”
沐皇后没有转身,只冷冷一笑,“本宫以为,皇儿从此不见本宫了。”
“母后,是儿臣让母后失望了。”赵元恒朝沐皇后走来,绕到她的面前,就要跪下。
沐皇后忽然一把拉住他,声音清冷,目光凌厉,“你若是为母后内疚,就不应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