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诚看了看她和叶凉烟，脸色紧绷着出去了。
等他走后，林清媛连忙上前把叶凉烟从地上扶起来，担忧地打量着她，“小烟，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叶凉烟伸手安抚住她，“妈，我没事。”
林清媛看到她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她的手也放在肚子上，身体微弯，“不行，我不放心，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清媛慌乱地想找自己的包，叶凉烟微微皱眉，一把把林清媛拉到沙发上坐下。
“妈，我真的没事了，不用去医院，倒是你，有没有怎么样？”叶礼诚刚才的那一脚踹的力气很大，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叶凉烟担心的是妈妈有没有受伤。
林清媛看也不看自己，“我没事。”她站起身去冰箱拿了冰块出来给她敷。
“先敷一下，等下还是去医院看看。”
林清媛拿毛巾把冰块包起来，她的手递过来的时候，叶凉烟眼尖地发现她的手腕上有很大的淤青，她连忙一把抓住，“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媛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覆上，“没，没事，就是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叶凉烟忽然想到了叶礼诚，“妈，他是不是经常过来骚扰你？”
“没有，你别多想。”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今天这样的情况一定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叶凉烟想到这忍不住一阵心悸，要不是今天她刚巧来碰上了，那叶礼诚会怎样对妈妈？
看妈妈手腕上的伤，不像是今天的，应该也是最近的，难道说……叶礼诚时常过来骚扰？
叶凉烟想到以后妈妈还要过那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不由得一把握住了林清媛的手，“妈，不能这样任他欺负你。他不是不愿意离婚吗，那就起诉离婚，你同意吗？”
林清媛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小毅呢？他会怎么想？”
叶凉烟就知道妈妈一定是因为考虑到弟弟才不愿意闹僵，怕他难过，何况他现在还是高考的关键期。
叶凉烟也知道如果妈妈起诉离婚，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弟弟，但是她更不愿意看到妈妈被欺负。
“妈，小毅现在长大了，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而且，你既然都已经搬出了叶家，我想他心底多少也会有准备的，改天我找他好好谈谈。”
林清媛考虑了一会，轻点了点头，“好吧。”
叶凉烟的脸又肿又疼，她不想回家，就一直赖在林清媛这里没走，她说怕一回家要是让江煜棠看到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林清媛终究是拿她没办法，只得去厨房准备晚饭，晚上烧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叶凉烟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叶礼诚今天还会去而复返，她留在这里，好歹还能照顾到妈妈。
她拿了手机给江煜棠发了信息，就说晚上住在妈妈这里不回去了。
等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接通，江煜棠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想起来在妈那里留宿？”
“没事，就是想多陪陪她，她现在一个人住在这边，整天也没事，连个说话的人都很少。”
江煜棠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晚上有饭局不方便过去，“那好吧，你多陪陪妈，我晚上有应酬，估计也要很晚，早点休息。”
“嗯，你少喝点酒。”
男人轻勾唇，“知道了。”
晚上，叶凉烟和林清媛躺在一张大床上，她们母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睡觉了。
“妈，这样真好。”叶凉烟一手抱住林清媛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身边，倍觉温暖。
林清媛伸手摸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格外温软，“是啊，你五岁以前，我们俩都一直是睡一张床的。”
叶凉烟当然记得，回到了叶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妈妈在一起睡过了。
“妈，你恨叶礼诚吗？”
林清媛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叶凉烟清澈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
良久，她点点头，“恨过。”
“那现在还恨么？”
林清媛盯着天花板，“不恨了。”
“那你爱他吗？”
“不爱。”
叶凉烟心疼地看着妈妈，这样一个既不爱也不恨的男人，两个人却在一起过了大半生啊，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应该也不可能吧？
“那总也有点感情吧？”
林清媛奇怪地看着她，“小烟，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今天他打了你，难道你都忘了？”
“他对我的怒气我知道，但他说的也没错，我好歹是在叶家长大的。今天的这一巴掌和一脚，权当我还他们叶家这二十多年的恩情了。”
“……”林清媛眼眶微湿，她伸手慈爱地摸摸叶凉烟的头发，“小烟，委屈你了。”
叶凉烟埋在她怀中，“不委屈。”
母女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只留有一盏床头灯的房间微微有些昏暗。
过了许久，叶凉烟试探地开口：“妈，我能问一下……我爸，我是说我亲爸是谁吗？”
林清媛转过头，看到叶凉烟充满期待的眸光，她轻轻地伸出手，手指轻柔地顺了顺她颊边的碎发，“不早了，快点睡吧。”
“啪”的一声，林清媛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叶凉烟身体微僵，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唉……
到了半夜，叶凉烟恍惚转醒，伸手一摸却发现旁边没有人。
她坐起身，伸手拧开了床头灯，轻喊了一声：“妈？”
屋内一览无余，没有林清媛的身影。
她起身去了外面，客厅有灯光亮着，她轻轻走过去，发现妈妈正对着一条链子出神。
她悄悄过去，坐在她身边，“妈，你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她慌忙把链子收了起来。
叶凉烟只当没有看到，“太晚了，夜里凉，别冻着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我知道了。”
母女俩回到床上躺下，林清媛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叶凉烟察觉到，轻声问：“妈，你怎么了？”
“哦，没事，你快睡吧。”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是，就是……可能上了年纪，夜里总是失眠，睡不着。”
“失眠？有多久了？”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这么久了？”叶凉烟忽然开了灯，“妈，你怎么也没早告诉我，失眠时间久了，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的。”
“我没事，你别那么担心，睡不着也有睡不着的好处，再说了，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就算失眠了，只要想睡了，随时都可以躺下睡。你就别管我了，赶快睡吧，你们年轻人要学习要工作，没有精力哪行呢？”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吧。”
“真不用。体检我每年都做的，你忘了？”
这倒是真的，叶家，或者说许多大家族内，每年的身体体检是必不可少的。
叶凉烟没再说什么。
……
叶家。
叶奶奶在书房内看着文件，叶欣佳站在一边等候。
等她看完，签了字之后，她满意地道：“欣佳，最近你处理的几件事都很不错，公司里有你，奶奶也放心了不少。”
叶欣佳淡淡勾唇，“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你爸呢？”
“爸他今天去了C城出差。”
叶奶奶目光一厉，“C城的招标案？”
“是。”
“就他一个人去的？”
“……身边还有助理。”
叶奶奶突然大为光火，“那有什么用？就你爸那谈判能力，这个案子我们叶家铁定争取不到！”她急的眉头拧起来，脸色阴沉的比暗夜还要可怕，“不行，得想办法……”
叶欣佳站在一边没有出声。
若是以前，这样的招标案，奶奶一定会亲自坐镇去的，只是如今她行动不便才只有爸爸过去。
叶奶奶犀利的老眼落到了叶欣佳身上，这几个月来，她渐渐放权让这个大孙女去做一些事，结果都非常好，她相信，若是把叶欣佳叫过去，说不定谈判成功的几率更大。
“欣佳啊，你现在马上收拾行李，立刻飞去C城，距离招标案还有十五个小时，还来得及，你去代表我们叶氏参加，就以……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
叶欣佳眼底微讶，但她很快就镇定地道：“好的，奶奶，我马上就去准备。”
等到叶欣佳离开，叶奶奶的眼底闪过片刻的复杂和挣扎。
这是一招险棋，可她不得不用了。
叶家如今已经不能再输了，唐家现在想一口吞了他们，她想寻求江家的庇护可终究没成。现在的叶家风雨飘摇，稍有不慎，就会被伺机等待的“猎手”变成“囊中之物”。
叶欣佳目前是叶家唯一有能力让叶家翻身的人，她在商业上的敏锐度比叶礼诚好太多了，可是她就怕……等到叶欣佳大权在握，这叶氏还会不会是她一手建立的叶氏了？
她一生爱权利，守权利，玩权利，所以她看人也很准，她这个大孙女的野心，绝对不比外面的那些“豺狼”要小。
总之，目前先保住这个案子再说，叶氏集团现在急需要接下一笔大单生意来翻身。
让叶欣佳去，她至少有六成把握。
……
C城。
叶欣佳出了机场，直达招标案的会展中心。
她一路风尘仆仆，目光却非常清亮有神，仿佛有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要去完成。
到了目的地，叶礼诚的助理出来迎接她，“大小姐，里面请，叶总在等你了。”
“嗯。”
这一次的招标案，据说竞争非常激烈，一共有几十家竞投，叶欣佳到了会场之后，里面闹哄哄的人群让她微微凝眉，这比她想象中的参加的人员还要多。
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叶礼诚。
正走过去时，叶礼诚旁边的一道身影很快落进她的视线之中。
她眸光不由得浅浅眯起。
身姿微挺，她信步走了过去。
浅勾唇，笑意温润，“爸，我来了。”
叶礼诚和那人正在说话，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身来。